“那你跟李兵说了没？”
“李兵偏私，我和他说，他说那样没问题，还叫我改我的代码，她来之前我不是写得好好的吗，现在为什么要改，太欺负人了！”华花都要哭出来了。
他安慰两句：“没事，你先别哭。”
他又盯着华花看了两眼，说道：“今天黄总不在，你直接跟我说，你想怎样解决这个问题？”
他刚刚其实听到华花是先去敲了黄胜利的办公室门才折返的。
华花露出丑恶嘴脸：“不如让她走吧，她的理念跟我们的都不一样，技术也不怎么样，挺影响工作心情的，而且柴总你不也不喜欢她吗，反正她也还没过试用期。”
他觉得又可笑又难受。
他不露声色地说：“好，我会和黄总传达你的建议，她试用期满我们就炒掉她。”
她做错了什么？
他苦涩地笑，是他做错了什么。
除了华花，赵雪琴也找了他。
赵雪琴发了两张微信聊天截图给他，他点开的时候，眼中闪过寒光。
市场部有个男生叫陈庆，业绩挺好，截图就是陈庆和她的对话。
陈庆：美女，我喜欢你，约吗？
吴皓宇：谢谢错爱，我不喜欢你，请你以后别再给我发这种消息了。
陈庆：美女别害羞嘛，我活很好的，包你满意！
吴皓宇：我最后警告一次，你这是性骚扰，你再给我发这种消息，我就举报你。
陈庆：哟，还举报我，你和某总早就搞在一起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种欲擒故纵吊高身价来卖的伎俩，我一眼就看穿了！
陈庆：怎么不回了，被我说中不敢吱声了？
陈庆：不过你也别往心里去，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本来身体就是女人的资产，资产买卖你情我愿没什么丢人的。咱们交个朋友吧，我保证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庆不是初犯，他对他的作风一清二楚。
他压下怒火问赵雪琴：“你打算怎么办？”
赵雪琴回他：“我就是想问你的意见，你倒反过来问我。”
“吴皓宇自己怎么说？”
“她说要陈庆公开道歉，并保证以后都不再骚扰她，否则就报警。”
他斟酌着词句，把“很合理，她没有直接报警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删掉。
“陈庆真的不知死活，他不知道黄总喜欢她吗？”
赵雪琴回：“你还记得黄总喜欢她，我以为你忘了。”
“怎么会忘呢！”
他又补道：“陈庆业绩挺好的，炒掉可惜了！不如我去做做吴皓宇的工作，让她不要把事闹大。”
赵雪琴回：“你是想趁机和她谈情吧？”
他此时才惊觉赵雪琴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他隐藏得还不够好。
“老实说，昨天你们叫她‘皓宇’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郝玉，你之前不是说她长得像谁的吗，我突然发现吴皓宇的眼睛和郝玉的很像。当年郝玉像一根木一样，不及你万分之一，你说我和她谈情，我心里不膈应吗！”
他又补道：“我只喜欢你，我只爱你，你别再怀疑我了好不好，醋女人！”
赵雪琴终于发了个娇羞的表情过来。
“上班勾引我，坏女人，搞得我现在魂不守舍脑里全是你！”
“对不起啰，晚上补偿你！”
背叛一次和千千万万次有区别吗？
有的。背叛一次是往心脏里划一刀，未必会死，但划千千万万刀那是必死无疑的。可如果是一刀毙命，那便也没什么好说了，都是欠下一条命。
他建议赵雪琴做做吴皓宇的工作，让陈庆私下和她道歉就好了，公开道歉怕折了陈庆的脸面。这种事放在以前的话，这样就能翻篇了。
但这件事是以陈庆突然辞职告终的。
是他干的好事。他跟了陈庆几天，找到最佳下手路段，趁某夜月黑风高便蒙了面对这个性骚扰惯犯一顿暴揍。
“除暴安良”让他大汗淋漓，但他很快又意识到，他除了泄私愤，其实什么也没做。
他的日记：“那天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他们房里有声音，我就过去看。我好像看到你在里面，我叫你，但她马上就出来，说我看错了，让我去睡觉。我以为真是我看错了，我就走开了。后来我才知道，我没看错，是他们害死了你！可当时你为什么不出声啊，如果你答应我，我就冲进去救你。可你终归没有出声，你是不想我看到他们丑恶的嘴脸吗？”
他的逻辑10：孤岛的鲸
元旦来了，新的一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害怕新年，那意味着时间更新了，而他一直停留在过去，他和时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他觉得自己更枯槁、更腐朽了，将死一般。
华花问他为什么还不炒掉她，他很抱歉地回：“赵总把她转正了。”
他就是这样，从不会和谁当面撕破脸。他觉得没必要，就像有些局部变量，永远都没有必要设置成常量占系统内存。
而且华花也是受害者，虽然她打她的小报告，但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原谅华花。
其实他没有资格说原谅，他是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