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正房,彩儿指指西暖阁道:“庶妃命送进去。”
倾城发髻蓬松地往西暖阁走去。
掀开紫红色帐子,进到里间。只听床边传来一阵暧昧声响,倾城闪目看去,只见银红色的纱帐微微颤抖着,遮住了一片旖旎春光,却遮不住女人的莺喉宛转,那嘤嘤娇喘之音飘散出来,无需亲眼所见,便可知晓二人的鱼水之欢如何酣畅淋漓。
“咣啷”一声,花盆自柔荑脱落,跌碎在雍容华贵的盘金毯上。那棵龙葵颠倒在一旁,似一个不胜悲戚的美人。
一对正在欢娱的鸳鸯受了惊扰,停止戏水,胡庶妃娇滴滴地嗔道:“谁呀?”声音拐了几个弯。
王爷自银红帐中伸出头来,银白色中衣开裂着,露着性感健美的胸膛,一见是倾城,怒从中来,“作死的小娼妇,下贱胚子,偏这会子撞尸游魂似地赶来,还不快滚出去!”
倾城的脸成了鸭蛋青色,头一甩从房中跑出去。
她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回蝶池旁边的假山下,方才止住脚步,双手抚头,蹲下来失声痛哭。
倾城失魂落魄地回了花房。几个丫环见她精神恍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着询问。
倾城并不言语,只呆呆地看着一个地方出神。
早膳也没有吃,只一个人闷在庑房里。
巳时,门忽然吱呀一响,被人推开了。
倾城麻木说道:“都说过了,我不吃。”
来人不语。
倾城这才意识到不是那四个丫环。
转头一看,竟然是胡庶妃。
胡庶妃披着一件艳红色刺绣花卉纹镶白毛边斗篷,如一枝冶艳的花,立在门旁。
一看就是只狐媚子,不要脸的货色。倾城心中愤愤然。
“你来做什么,是来炫耀的吗?”倾城醋劲十足道。
胡庶妃猛然扑过来跪倒,似一只折翅的老鹰,“姐姐,妹妹冤枉!”
倾城冷笑道:“你有什么可冤枉的?你跟王妃一床睡也就罢了,何苦要虚情假意地使人来告诉我,王爷从来都是自个儿睡东暖阁的?即便是这样也就罢了,为何还偏叫我前去现场看见?”
胡庶妃膝行两步,“姐姐有所不知,王爷确实一直都是自个儿睡东暖阁的,只是今日晨起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命罂儿来找你送花,然后又进了我的西暖阁,命我同他演一出好戏,就是姐姐亲眼所见的那出,可是,那只是虚张声势罢了,其实,我跟王爷什么都没有做!”
倾城狐疑片刻,冷笑道:“你何需如此说,你原是王爷妃子,侍候王爷也是分内之事,只是不该如此不顾颜面,偏让我撞见!”
“姐姐,妹妹方才已经说了,这都是王爷一手安排的,妹妹想着,王爷之所以这么做,明摆着是想气姐姐,王爷心中是有姐姐的!”
“他有没有我能怎样?谁稀罕!”
胡庶妃站起,“姐姐,你跟王爷这又是何必,明明心中都有彼此,却又这样使性子!”
倾城下了地,走到餐桌前,“饭菜都凉了,拿回厨房热热还能吃,我还真是饿了。”
胡庶妃哑然失笑。
“罂儿!”
罂儿进来。
“去到厨房,给王妃弄些像样的饭菜来。”
罂儿答应着,出去了。不多一时,拎回来一个大食盒,里面装了些精细的美食,侍候倾城吃了。
响午时分,四个丫环从花房回来,见桌儿上的饭菜都不见了,倾城神采奕奕地在地上来回走着,十分意外。
“王妃,您这是?”
倾城止住脚步,“我干嘛不吃饭?饿坏了自己,倒让那起子狼心狗肺的得了意了。”
丫环们想着这话有可能是在骂王爷,都谨慎地向外瞧瞧,回过身来使眼色道:“王妃这般口无遮拦,倘若叫人听见,不大好的。”
“我可不怕他听见,有本事,他把我打入冷宫去。”
几个丫环急得直摇头,上前两步道:“王妃不可这般任性,吃亏的,总会是王妃。”
倾城一扬袖子,“我才不怕他。”
几个丫环也无计可施。王妃倾国倾城,有将门虎女的直爽性子。
倾城道:“这次都是那个宋老夫子害的我,说什么他是如今全天下为数不多的笔迹鉴定大师,却硬生生地将顾司药的亲笔手书诬为顾庶妃伪造,王爷竟然还信他。不过说起来,天下也不只他一个人是笔迹鉴定高手,听说皇宫里头也有一个,就是皇上御书房内的中书令尚豪之,人称书中小圣。如今若要洗我冤屈,也只有请他帮忙了。”
丫头们道:“王妃如何得见中书大人?”
“我准备进宫。当初皇后曾言,若是遇上什么闹出格的事,她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如今太子府谋害我在先,王爷又将我发到书房,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去,正是需要皇后插手之时。我若能见到皇后,自然不愁见到中书令。”
“可是王爷有令,不准您踏出楚王府半步。平日里进宫,也只说是王妃抱病,不得相见,这会子您又如何出得去?”
倾城把她们几个挨个的打量一遍,几个丫头有些发毛,“王妃因何这般看着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