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戏还得演下去。
她伏下身去,玉手搭在凌云志肩上,凄楚中含了喜悦:“云志哥哥,虽然我现在容貌尽毁,可咱们总算能够在一起了,该开心些才是。”
凌云志木呆呆的,没有反映。
倾城现出一抹娇羞之色来:“云志哥哥,趁现在无人,咱们到那屋子里说话儿去。”
王爷心头一紧,难道眼睁睁见她给自己戴绿帽子不成?
不能!
若是他们真的勾搭进了那屋子,他定是要出来捉奸的!
凌云志本能地回应:“不不……不。”
倾城骤然变色,站起身来:“怎么,如今你倒嫌了我的?”
凌云志心如死灰:“是”,又赶忙道:“噢不不,不是。”
倾城悲愤交加:“什么青梅竹马、情深意厚,原来都只是因着这张脸!”
凌云志从芍药丛中站起,失魂落魄:“王妃,此处微臣不便久留,微臣告退。”言罢,抽身便走。
他竟不愿再看她一眼,前世还以为是守着规矩,如今才知真相。
“站住!”
凌云志转回身来,低眉顺眼道:“王妃还有何事?”
“刚刚还是棒子打都不走的,怎么这回子倒急着去了?”
凌云志心灰意冷:“您已是王妃,微臣不敢逾礼!”
“云志哥哥,你可还记得,那一年,你九岁,我五岁,你带着我逛街市,在一个首饰铺前,我看上了一支碧玉簪,可你囊中羞涩,拿不出那十两银子来,于是从腰中解下一块镂刻青梅竹马玉佩来,换了那支碧玉簪与我。可是我们刚走出不远,那店家就追了来,从我手中夺回那簪子,斥责你那块玉佩是假的,我大哭不止,吵着要那簪子。后来有一天,你拿着那支簪子来与我,说是到达官猎场当人肉靶子挣来的银子。自我懂事之后,便不再向你要东西,反倒是省下月钱来贴补你,直至你中状元为止。难道说,咱们之间的感情,全在这一张面容之上吗?”
泪水自眼中流下,仿佛来自最初的那个地方。
凌云志双眼红红的,泪水自眼边打着旋儿,好像一不小心就要溢出来。
“倾城,我自幼肩上便担着重振家业的重担,正因为在那低处挨过,便再也不想遭人白眼,处处必得占个先,如今我身为文武双状元,朝廷命官,总不能娶一位毁了容的正妻来抛头露面,岂不遭人耻笑?这楚王府中能容你便罢,若是不容,可到我那府上去,虽不能为正,总还可以为妾的。”
“如此说来,我便懂了。”倾城止了泪水,用绢子往脸上一抹,那些伤痕便已去了大半,徒剩几抹残红飘零着,“云志哥哥,你抬眼瞧瞧。”
凌云志抬眼一瞧,惊得嘴巴合不上:“这伤痕……竟是假的?”
第27章
倾城嘴角牵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来:“若不这么着,怎么能让我和你自己看清你的一颗所谓‘真心’呢?”
凌云志悔青了一副花痴衷肠,“倾城,你怎可如此试我!”
倾城忽然伏身跪下:“云志哥哥,念你还对我有情,妹妹有一事相求,如今楚王比你更爱我,纵然毁了容,他亦会不离不弃的,我之芳心,也已全然属他,求哥哥成全,不要再打搅我们的平静生活了!”
凌云志看着她:“妹妹,这可是你的真心话?”
“哥哥,千真万确!若有半字虚假,我和卫府满门都不得善终!”
凌云志摇摇头:“不,这不可能,倾城,今生今世,休想让我放下痴心一片!”
“哥哥,这可是真心话儿?”
“千真万确!”
倾城冷冷站起,编贝之齿的缝隙间狠狠挤出两个字:“来人!”
在房中埋伏好了的数名侍卫闪电般蹿出,将凌云志团团围住。
倾城螓首之上的青筋绷起多高,目光似一把刀子一样:“拿下!”
早就料着他是武状元出身,特意备下一张大网,撒下,将人生生网到里面。
等捆上了,倾城面如梅蕊凝寒:“凌云志调戏本王妃,送到王爷面前治罪。”
王府侍卫推搡着凌云志往院门外走去。
倾城望着一行人的背影,眸子里含了层层寒冰:倘若到了王爷面前,凌云志,你还能有活路吗?
王爷一路小跑,操近路回转尚善堂。帽子跑歪了,草绿色纱道袍也被汗水湿透了,统统顾不上,只一心赶在那帮人前头回去。近侍脚步跟不上,口中念着:“王爷,您等等奴才……”
王爷边跑边骂:“没用的东西,不许高声,倘让那些人听着,本王要你的脑袋!”
近侍吓得一捂嘴。只得跟头把式的随了王爷回去。
终于到了尚善堂,王爷向堂中紫檀边座屏风下的雕蟠龙髹金大椅上坐了,一面拿一条大红绉绸汗巾擦着汗,一面命近侍到门边观望。
“王爷,来了。”近侍悄声说。
王爷赶紧放下汗巾,正襟危坐。
想想又不放心,问近侍:“可能瞧出本王异样?”
近侍端详一下,道:“不仔细着,瞧不出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