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真是那种魔头,我也就不会多问了,”桃铃摇摇头,学着山下老爷子的模样叹气道,“何必妄自菲薄哟!”
“妄自菲薄?”白墨忽然勾起嘴角,“角度刁钻。”
桃铃哈哈两声,目光忍不住偷偷朝白墨身上瞥。他刚刚笑起来的样子可真好看呀,可惜这么多年来她没见过几个好看的人,不然带一个到山上去光是每天看一眼都很享受吧!
“偷看我作甚?”
桃铃一惊,慌忙别过头,十分后悔自己刚刚花痴过头的举动,顺便不由得腹诽白墨真是一点都不会给人留面子。
她又听到夏樣嘲讽的冷笑声了!
“不……不准笑!”
白墨其实也并不是热衷于拆穿别人,只是现在这个节骨眼桃铃的重点确实弄错了,“再不快些,你就赶不回去了。”
天边云彩已经渐渐被斜阳染红,昨天这个时候,大约就是他无意中开了机关上山的时候。
桃铃抬头看天,终于开始心慌。现在还在村子里,跟碧凝山又隔了一片山林,再不快点就要来不及了!她脚下步子迈的飞快,最后干脆提起裙摆跑起来,还不忘扭头对被甩在身后的二人喊:“我……我得快点儿,碧凝山快到了,多谢你们送我回山,你们不用再辛苦跟着我了!”
“白墨夏樣!你们保重!”
白墨看着那抹慌忙跑远的粉色身影,不由得愣住。
夏樣站在一旁,不知该不该追上去,为难道:“少主,这……”
白墨收起折扇摇头,叹息一声:“我以为她开窍了。”
从今天睁眼一直到现在,桃铃都在应付麻烦,亦或是走在应付麻烦的路上,又赶了许久路,两腿酸的发麻,其实已经累极。
没办法,就算是爬也要趁机关关闭之前回山,经过这么一天的折腾,桃铃觉得自己在山下就是戏本子里活不过半页纸的路人,她是怕了的。
眼看紧邻碧凝山的那片山林近在眼前,桃铃的双腿像是灌了铅,跑的越来越慢,也越来越费力气,整个人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只剩下回山的意志在推动着她继续赶路。
好累啊,好想躺倒地上睡大觉啊……
“回山保平安……回……回山报平安……”她嘴里稀里糊涂念叨着,两眼开始犯花,眼前的景象渐渐一块黑一块白。
桃铃觉得不会再有更倒霉的事了,如果她今天晕倒在山脚,醒来的时候干脆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算了,丢脸啊!
忽然间身子一轻,桃铃只觉得两腿变得轻飘飘的,鼻尖隐约能闻到一股幽幽的兰香,有点熟悉。
“啊我晕了。”
“还能说话,哪里晕了?”
头顶传来白墨平淡的声音,桃铃猛地抬头,终于反应过来。
她好像被白墨扛起来了?难怪这感觉如此熟悉,他扛人的手法简直跟那个黑衣人如出一辙,莫非这两人上辈子都是专门抗麻袋的?
“不……不是晕了……”她将目光扫向别处,只见自己和地面渐渐远离,头发被风吹乱糊了一脸,手脚软趴趴搭在白墨身上晃来晃去,“啊我有点晕……”
“忍着,”白墨显然并没有打算怜香惜玉,脚尖轻点,加快了速度,“马上就到碧凝山了。”
“碧凝山……不能用轻功……”桃铃晕晕乎乎,还是不忘提醒道。
“我只将你送往山脚,你仍需自己上山。”
“我好晕,我好累……”
“我方才便打算使轻功带你过去,是你自己跑的,不能怪我。”
“不怪你……”桃铃现在的状况像是喝醉了般,脑子被晃得一团浆糊,只能凭直觉回答白墨说的话,“怪我,怪我……”
白墨轻功早练得炉火纯青,不过片刻便带着桃铃穿过了那片小山林,但当碧凝山进入眼帘,他却鬼使神差的放慢了脚下动作,眉头紧锁,看了眼肩上的姑娘欲言又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味道,偶尔会飘过来几丝黑色的絮状物,风一吹,又慢悠悠飞远了。
“这是什么味道啊,谁家菜要糊了……”桃铃晃晃脑袋,想要抬头查看,后脑勺冷不防被白墨一掌拍过来。
“哇你打我!”桃铃吃痛,奈何脑袋一直被白墨按着,除了白墨衣服上精致的细纹,什么也看不见,“就不能下手轻点儿嘛很痛的……”
“桃铃……”白墨沉思许久,最后重重叹了口气,“罢了,你自己看。”
他终于肯将按住桃铃脑袋瓜的手松开,矮身把她放下,默默退到一边。
桃铃的脚终于着地,直起身子左右晃了两下,眯着的眼睛才刚一睁开人就傻了。
放眼过去碧宁山脚原本种了许多年的桃树已经只剩下一具具焦黑的树干,本应是山花烂漫时节,空中飘着的却是草木被烧后的焦灰,已闻不到一丝花香,只剩下焦味和满目疮痍。
桃铃脸色唰的一白,站在原地像个木头人一般动也不动,嘴张开好几次,然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