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被烧了。”
墨白的话像是刀子一般直直剜在她心口，良久，桃铃抬腿想往前稍挪一步，一个没站稳瘫倒在地。
她的目光忽然又恢复光彩变得明亮，脸上挂出一个不是很好看的笑容。
“没……没事，火势只到山脚……就被截断了……”
白墨在她身边蹲下来，轻声道：“当真没事？”
“没……”
“我不信。”
“哇啊……”
桃铃终于还是没忍住，坐在地上大哭起来，随手抓起落在地上的草木灰，又一把抛开。
“我回不了山了……哇啊……”
碧凝山整座山都遍布了复杂的机关，当初师祖设计时便对许多情况进行了应对的准备，走水失火也算其中一项。山中失火，会迅速触发暗扣进行防护，但如此一来，上山的机关也就要重新关闭了。
好不容易赶了回来，她还是没能上山，只能眼睁睁看着山脚一片萧条，跟师傅比起来，她可能真的连他的小指都比不过。
白墨看着坐在地上无助的姑娘，心里竟也有一丝莫名的意味，可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才能让她稍稍舒服一些，干脆放弃了抚慰她的打算，拧眉道：“若我猜的没错，应当是绑你的人下山时干的。”
周围的村子大多是行动不便的老人，那片林子对他们来说都算是极其遥远，昨日来过碧凝山的恐怕也就只有他和夏様，以及那个最后绑走桃铃的男子了。
“为什么呀……哇啊……”桃铃的脸上已经被一汪汪泪水糊满，被弄乱的碎发横七竖八粘在脸上，显得十分狼狈，她也想尽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可到底还是只能抽抽噎噎说话，“我与他、我与他明明无冤无仇，为何要绑我……为何要烧山……”
“那片桃树是祖师爷种的……我、我小时候也跟师傅一起在那里种了几棵……”
被烧掉的地方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
桃铃胡乱用袖子把脸上的眼泪一抹，湿漉的眼睛看向身旁的白墨，“谢谢你肯帮我回山。”
“到底还是没能让你回去……”
“不不不……你、你是我在山下，遇到的唯一一个肯帮我的人，好人。”
“……事情皆因我而起，也不算帮。”
“这……这十几年来，我只下过九次山，跟师父一起去的。”
“……”
“麻烦你了，可惜我只有那个钗子可以报答你……”
白墨不解，她的情绪看起来并没有好转多少，为何就开始说道别的话。
“你有何打算？”
桃铃失落地望着满目焦土，“我想在村子里住一个月，等、等到上山的机关可以重新打开。”
她的脸上忽然浮起一抹嫣红，低下头道：“但我想，想跟你借几贯铜钱……我日后下山会把欠你的银子托人寄给你的！”
村子里的人也是要过日子的，她身上最后一点钱都留在了昨天那家客栈，倘若真的身无分文，恐怕她几天都熬不过。
“你即使只找我借一枚铜板，光是雇人带给我的钱恐怕你也筹不起。”
桃铃一愣，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回答，仔细一想，他说的其实是有道理的。
“实在不行……我，我就做些小机关卖出去……”话一出口，就连她自己心里都没有了底气。
暴露身份无疑只会招来更大的祸端，师父从小就训诫她，机巧之术不可当做寻常货品贩卖。
她似乎听到白墨的叹息声，然后就是许久的静谧。
忽然只见白墨站起身，朝后退了两步，双手作揖向她躬身行礼。
桃铃手足无措，“你干什么啊……”
“在下映月阁白墨，行事不周连累山主遭此祸端，还请山主容许在下将功补过。”
“啊？”他说的话拆开来她都能听懂，但组在一起她愣是听不明白。
白墨恢复如常，伸手把桃铃从地上扶起来，“苍悠山的人没多久便会找到这座村子，你仍旧逃不过祸事。”
“……”
“我说过会保你安全回山，之后这三十日，你就跟在我身边，如何？”
第7章 第7页
之后这三十日，你就跟在我身边，如何。
抛开别的不说，其实跟在他身边确实是安全的，至少她不用一人面对一桩桩突如其来的麻烦。
“我欠你太多了……”桃铃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你就不怕我跟在你后面，会多出来许多麻烦？”
“江湖都称我阁为魔教，你觉得我会有怕麻烦这一说？”
“那你也挺惨的……”
“你想在这里与我聊到何时？”白墨见她重点又开始偏了，只好打断她，“若你心中仍有疑虑，今夜可在村子里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做决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