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荧轻点了点头,后退了几步走出了房中。
大约是卯时过后,阿荧正在凝心殿内弹筝,抬手间竟见何琰勋正迈步向自己走来。
她起身向他行礼,过后便听他道:“你不必如此在意礼数的。”
阿荧一愣,只听他道:“我说的是适才在母亲殿中时。”
阿荧这才想起来适才她拒绝了与帝后和太后一同用膳,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卑微,不配与她们同座。
“你自幼在母亲身边,没有人会将你视作外人。”官家道:“你又何必如此介怀。”
阿荧未说话,又听他再道:“传膳。”
而后,一个小黄门便端着瓷盅走了进来。
官家拉着阿荧走至桌前又扶着她坐下,待凌寒将汤盅里的饺子盛了三个放入碗中放至阿荧跟前,才听他道:“你做的,母亲让我端些过来。”
阿荧拿起勺子刚想要吃,却发现他人已走了了门口,遂起身问道:“怎么走了?”
“嗯,去皇后那儿。”他这样道。
阿荧走到他身边,“怎么... ...今晚不留下来?”
他听阿荧这样说,顿时难以掩盖心中的喜悦,又见她忽然低头,看不清她此刻的情绪。
“你想要我留下来?”他问。
阿荧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后又颔首不言。
他缓缓向她凑近,低头凑到她耳边。
她本想将身子往后缩,却被他一手托住了侧脸。
他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可惜今夜不行,朕不能冷落了皇后,不然前朝后宫都会生出闲话。”
语落,他便转身决然离开了,头也不曾回。
阿荧跟着他一步看出门外,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后才转头对屋内服侍的宫人道了一句:“把东西撤了,我不想吃。”
年初二,嫣儿和傅怿清进宫给帝后和太后请安。
阿荧从皇后宫中回来时偶然在凝心殿外的归霞园中遇见了遇见了傅怿清夫妇二人携子迎面而来。
宝儿见到了阿荧,乖巧的给阿荧行礼道:“淑妃娘娘新年好。”
阿荧微笑着对他道:“小世子真乖,起来罢。”
宝儿听罢起身,忽然拉着父亲的衣衫,低低的道:“爹爹,我们快出宫罢,我怕出宫晚了街上卖灯笼的叔叔就要回家了。”
“好,我们这就出宫。”傅怿清拉着宝儿稚嫩的小手,柔声说着。
随后他笑着对阿荧一点头,阿荧亦笑着回应后他便拉着儿子从阿荧身边走过。
嫣儿对阿荧礼貌一笑,随后挺着肚子跟在他们父子身后,道:“你们两父子真是... ...也不等等我。”
阿荧缓缓转过身,只见傅怿清忙放了牵着宝儿的手走到嫣儿身边搀着她走路,宝儿也跑到娘跟前嘱咐着母亲走路千万要小心,可不能摔着。
见阿荧一直望着渐行渐远的三人,凌寒亦望过去,道:“小世子真是懂事。”
阿荧听了,回过头淡然笑说:“走罢。”
正月十四夜,官家仍是没有踏入凝心殿。不过官家亦是没有宠幸其他宫人,直至大年过后。
正月二十日晚下了一场小雨。
恰是春夜喜雨,细雨滋润了门前一树海棠,又在廊檐下滴滴答答。
阿荧正坐在窗边绣刚绘好的花样子,窗子半开着,雨从窗外打了进来,滴在阿荧的衣领上湿了一大片。
“主子,您怎么也不关上窗?”
说话的是一个十五岁的丫头,名唤做凡音,之前在凝心殿外做着打扫的粗活,凌寒觉着这丫头巧言善变,正好阿荧身边缺个解闷的人,便提拔她到阿荧身边伺候。
“这天还这么凉,这么吹下去肯定得病着。”凡音走到阿荧跟前,立即将窗子给和了起来。
阿荧看了看合拢的窗子,忽而问道:“如今,官家在何处?”
凌寒被阿荧这话问得莫名其妙,遂低声提醒道:“主子,今夜肖美人侍寝。”
也对,这事情自己本该是知道的,怎么好端端的还问起了别人?
“凌寒呢?”
阿荧又问。
“凌寒姐姐今日觉得身子不大舒服,先睡下了。”凡音如实道。
“凌寒病了?”阿荧突然有些自责,“我竟不知道。”
“姐姐说也不是什么大病。”凡音道:“主子早些歇息罢。”
“你先下去罢。”她说。
凡音见阿荧衣裳还湿着,便道:“主子还是到床上去坐着罢,这衣裳还湿着,要是着凉了可不好。”
阿荧摸了摸自己的衣领,随后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竹绷子,应了她的话,更了衣坐在了床上。
床上的光线很暗,她几乎看不清楚银针的位置,没绣几下子便扎了手。
不是很疼,但她下意识的丢下了竹绷子,仔细看了看自己被针扎到的指尖才发现上面连痕迹都不曾留下,仿佛她并不曾被扎伤过。
她有些恼怒的随手将竹绷子重新拾起来随手丢在一旁,过后又被自己这莫名而来的气给逗笑了,好生将那竹绷子拿了起来。
自己什么时候竟成了一个十足的深闺怨妇了。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赤足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将手中的竹绷子放入了柜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