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合上抽屉却又似乎瞧见一块布被整齐的叠放在抽屉最里边的角落里。她将手探进去摸了摸,随后便摸出了一块素色的方形布。
她略微好奇的将方布摊开,借着灯光第一眼却看到上头绣着一句“漫漫何思愁。”
原来这是一幅前秦苏氏所作的《璇玑图》,虽然只绣了全图的十之一二,但却很容易辨认出来。
阿荧捧着素布走至桌前凝视着这张《璇玑图》缓缓坐下,抚着上头不平整的针脚只觉得很生疏,她竟不知自己何时绣过这图。
她记得以前嫣儿跟自己提及此图时,她还情绪激动满脸愤懑,说是这苏氏纵是有才情又有何用,如若真有本事就将自己的夫婿休了,空想着绣一幅图去挽回夫君的宠爱着实太悲惨了。
彼时嫣儿正被苏氏与其夫婿窦滔的故事所感动,听她这般所气得满面通红。她见嫣儿这般生气,心里实在开心,又说即便那苏氏最后与窦滔恩爱如初又如何,说不定自己的夫婿下次又被哪个狐媚子勾走了呢。
“不会的。”嫣儿气得跺脚,“你休要胡说。”
“这男人嘛,有个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阿荧见嫣儿气快要跳起来了,便笑得愈发张扬,“谁知道那窦滔是不是暂时见了这图一时心软想起了自己的发妻,过不了多久又喜欢上了其他女子,苏氏怕自己与新人争风吃醋又遭丈夫遂不敢出声。”
“就跟你娘一样。”阿荧最后补充道:“怕舅舅留宿别的娘娘的宫里就冷落了她故此不敢跟舅舅生气。”
谁知嫣儿听后竟大哭了起来,自己还被三哥和四哥二人好一顿训。
阿荧想到此处突然一笑,这幅只绣了十之一二的《璇玑图》好像就是从嫣儿那儿抢过来的。
怪不得,她觉着这上头的针脚十分生疏呢!
这时,门忽然被人推开了,阿荧习惯性一抬头见是凡音端着木盆向她走来。
“主子,该睡了。”凡音将盆放在桌上,随后又将巾帕给拧干了。
她随意将那素布放回抽屉了,洗漱过后便上床休息了。
雨声滴滴答答的叩响紧闭的门窗,阿荧被这雨声惊扰的睡不着。
她睁眼直直的望着房梁发愣,不知长夜漫漫,何所愁思。
第39章 后位
凌寒病了好几日都不曾见好,阿荧着实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情也离开自己,干脆搬入凌寒屋中与她同吃同住。
正月二十九日是个大晴天,阿荧早晨起来推开窗便见一树春桃在暖阳下绽放。今年的花开的有些早,直至今日大半的花早已开的绚烂,唯有少数未开的花萼隐匿在盛开的红花中静候有待一日也可与群芳斗艳。
奈何花期短暂,盛放过后便是枯萎零落。尤其是在她这凝心殿,无人赏花,那花即便开着又有何用。
阿荧套上衣裳,见床上的凌寒此刻还未醒便悄然溜出了她的卧房来到了自己的屋中。
更衣洗漱过后有太监来禀,说是皇后病了,众嫔妃暂时不必过去问安。
阿荧听罢,又听那小太监说:“皇后娘娘说是想见见主子。”
阿荧听后也未问他何故,只是应了皇后的意思到了她殿中。
此时皇后正叮嘱着养女什么,见阿荧来了遂让嬷嬷将养女带了下去。
“陪我出去走走吧。”皇后说着,她身边的侍女便将她扶了起来。阿荧也走到她身侧,搀扶着她走御和园。
园内有一池塘,每当冬季都会结上一层薄冰,此时冰早已经化了,上有一对鸳鸯相伴戏水。
“今日天气真好,娘娘是该出来走走。”阿荧说罢看向皇后,只见她面色苍白双眼凹陷,好在一双眼睛还算是有神。
“是啊。”
皇后于阿荧相视一笑,随后屏退了身边的下人,两个人并肩走在池塘畔绿柳下。
“阿荧。”
阿荧听后有些诧异,自她以淑妃的身份入宫之后,皇后便再也未这般唤过她了。
“娘娘?”阿荧轻声唤了她一句。
皇后好似未曾听到阿荧在唤她,只道:“我嫁入太子府那年,你不过十岁,如今已过了十几年了罢。”
“是。”阿荧答道。
“那年我送出去寄养的三妹方才六岁,我甚至还未记住她的样子便入了官家的府中。”皇后说罢,忽而感叹:“时间一晃,她也入了宫。”
阿荧自然知道,皇后的三妹便是如今的肖美人。
“昨日,我母亲进宫来看我,我与她聊了半晌才知道是三妹有孕。”她仍然浅笑,“原来母亲进宫看望我这个病重的皇后是假,看望有孕的三妹是真。”
阿荧听后顿时又是诧异,又是心寒。
“姐姐... ...”
阿荧开口后又忽然意识到自己这般叫她乱了身份,改口道:“娘娘不必太在意,当娘的一向是最疼小的。夫人未必不关心娘娘。”
二人一路走至亭中,阿荧扶着她坐下,却又听她忽的道:“三妹只是将自己有孕之事只是休了封书信带给了母亲,并不想让他人知道,但我估摸着官家已知晓此事。”
阿荧听后不言,却又听她道:“阿荧,帮帮我。”
阿荧看向她,问道:“娘娘想让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