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乐山怒目而视,他居然还有脸叫“小锦”,他压根不配当小锦哥哥!
裴行简这人套路多,裴乐山不想跟他多说废话:“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没必要在这跟我来虚的。”
他今天来就想看看,裴行简为了海生这个合作,到底能卑微到什么地步。想着,裴乐山又是不屑一笑,他倒是可以拿裴行简给的条件,去孙怡那加点筹码,无论如何,他是不可能再和裴行简站在一条线了。
裴行简将手旁文件袋放到桌上,两指将其推到裴乐山面前,他坐直了些,掀起眼皮直视裴乐山:“三叔,先看看这个吧。
“小锦这个弟弟是我看着长大,他平时为人作风我心里有数,他这事,我知道时也难以置信,”裴行简先捡着裴乐山喜欢听的说,陡然话锋一转,他又说:“我让人去查,一开始本来也没有线索,没想到从一个倒垃圾的保洁阿姨那得到了个有趣的消息。”
他五指轻敲桌面:“三叔,如果不是小锦这个‘朋友’,小锦那晚本来是打算早早回家,喝三婶亲手给他煲的汤。”
裴乐山原本看得将信将疑,当裴行简说到裴锦本打算回家喝妻子煲的汤时,他捏着纸张一角的指甲盖泛白,嘴巴严闭,两条法令纹刻得深重。
是啊。他一赶到家里,就看到坐在沙发上哭的妻子和桌上那一锅冷却的汤。
裴行简将他的反应收纳入眼底:“三叔,有人存心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想坐享渔翁之利。小锦是我弟弟,无论如何,我不会向他下手,因为一笔写不出两个裴字。”
“但别人,可不是这么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嘴角微扬:“我想,孙怡已经联系过你了吧?”
裴乐山面色沉郁,没错,孙怡确实联系过他了。
好半晌,裴乐山将资料往桌上一丢,他往后靠在沙发上,重叹一声。
他当着裴行简的面给自己大舅子打了电话,将之前的请求悉数撤回。挂断电话,他抬头,直直撞上裴行简的目光:“我最大的诚意已经在这了,你自己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裴行简双手交叉放在膝上,他点头:“当然。”
裴乐山心情复杂,没有在包房里多待,他转身离开,关门时“嘭”地一响,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
裴乐山烦躁地松松领口,开车回家,他大步走进家门,发现律师和妻子相对坐着,妻子掩面落泪,见他来,起身向他跑过来,到一半差点脚崴摔在地上,浑身没有半点往日形象可言,她抓着裴乐山衣领直哭:“乐山,小锦……小锦他出不来了。”
裴乐山顿时如遭雷劈,他反应好久才将这个消息消化。
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要去坐牢?
耳边是妻子的抽噎声,裴乐山沉重闭上浑浊的眼,心狠狠抽痛,孙怡……他绝对不会让孙怡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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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附近一家餐厅的包厢中。
原仪面无表情落座,她抬头,对面谢行笑得温润:“你昨晚说,只要我今天来桂园,你就会帮行简。”
谢行失笑,眼神指向面前一大桌子菜,都是他按照原仪当年口味点的:“我会帮,我们先吃饭吧。”
原仪不动:“我只说来,没说要吃饭。”
谢行放下筷子,耐心看向原仪,年少时灵动的眉眼如今只剩刮风下雪,岁月摧残她太多太多。他收回思绪,笑了笑:“你想要我怎么做?”
原仪抬眼看他:“打电话告诉你朋友,你会选择行简。”
餐桌下,原仪手握紧攥成拳,说实话,她不确定谢行会答应她这么过分的要求。
谢行几乎没有犹豫:“好。”
说着,他拿出手机,给好友拨去电话。对方似乎没想到谢行会给他打电话,现在科技发达,两人有什么事一般都在聊天软件上说。
有多年友情做铺垫,谢行直言不讳,对方等他说完,也知道了他打电话的来意,他没有生气,反而在笑:“你这电话可打晚了。”
“怎么?”谢行问。
对方说:“半小时前,我妹夫打电话过来,说这事他决定不予追究,估计是他那侄子已经把事解决了。”
谢行反应得很快,老友间寒暄问候几句后挂断电话,约定等谢行回去后再一起喝酒。
谢行抬头,他对面的原仪似乎在发怔。
直到谢行将原仪送回医院,原仪独自坐电梯回病房,她重坐在窗边,从枕头下摸出一张照片。她看着照片,拇指不断抚过男孩的笑脸,两颊有凉意下滑,她慌忙又手背擦泪。
原来她的儿子,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小男孩了,他真的长大了,也不再需要妈妈了。
他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原仪抓住被角捂在嘴边,泪水和呜咽声尽数被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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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氏。
裴煦正在低头看照片,嘴边笑得玩味,照片上两人同坐在一辆车内,且先后进出同一家餐厅,女人穿着长羽绒服,男人举止绅士有礼,像素很清晰,露出的脸赫然是原仪和谢行。安静的办公室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打破,她看眼来电人,是她在裴乐山身边的人,裴煦接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