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固。
寝室静默五秒以上，而后响起一道可怜巴巴的嗓音，“我……”
是麻芯。
“嗯，下床吧，明早你肯定起不来。”顿了顿，米容容又道：“我这手电筒你不是一直很想要？自己过来拿。”
“哦——”麻芯音拖得老长，哪还有刚才的兴奋劲。
见状，和乐也跟着下床，小声道：“麻芯，我扫就好了。”
“那怎么成？你是寿星诶，怎么能劳驾你呢！这样吧，那就我扫，你帮我举着手电筒？”
和乐想了想，“好。”
听走廊的动静，阿姨应该是往楼上去了。
两人加快速度，先是扫了地，又洗了拖把，拖一遍地。
这样的摸黑劳动，对和乐来说，是破天荒头一遭。
她不自禁回想今晚一系列大大小小的意外，心头微微动。
都说快乐是来得快去得快的乐子，可有一种快乐，一秒钟便能让你变成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并且终生难忘。
她想，自己会一直记得这个夜晚，记得这个特殊的十七岁生日。
第34章 还不起
翌日，下午
第一节是地理课，班主任提前三分钟上完，简单提了下昨天查寝的情况，并着重肯定了某男生寝室集体鼻子冒烟的杂技表演。
六名男生登时虎躯一震，我不是，我没有。
至于女生寝室，班主任基本只在门口逗留，没有多提。
课后，和乐找到由头，趁着班里闹哄哄，索性问了昨晚没来得及问的那个问题：“麻芯，昨天那个蛋糕是你买的吗？多少钱，我还你吧。”
麻芯以为自己听错，噎了数秒，苦瓜脸道：“哪有人的生日蛋糕是自己买的？”
和乐坚持：“麻芯，跟我说一下吧。”
她声音细细软软的，麻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愁得脸快皱成包子，忽地，她灵光一现。
既然自己应付不了，那就把和乐推给“始作俑者”好了，反正那人惯会仗智欺人。
“好吧。就算你要给钱，也不是给我。”
“嗯？”
“蛋糕不是我们买的。”
“那是谁？”
“是于老师啦。”
和乐怔忡住，让她大感意外的是，自己居然认为这个答案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
还钱的事比较敏感，和乐趁天黑，晚自习还未开始前去了趟办公室，这个点，办公室的老师通常是最少的。
到文综办公室门口，门虚掩着，她轻推开，与
第一回一样，想从门缝里看看有没有其他老师在，扫了一圈，整个办公室空荡荡的，日光灯只开了三分之一，连于老师也不在。
她幽幽然叹口气，看来又得找个时间再来了。
“在找我吗？”
这声音离她极近，和乐身体一僵，扶着门框，连转头都是慢动作。
来人立在她身侧，唇角挂着笑，正好整以暇地观望她的举动。
她忙站直身体，喊：“老师。”
于端阳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吧，找我有事？”
和乐想起正事来，忙应：“嗯，有的。”
她垂着头，跟在男人后头，注意到他今天穿了黑色运动裤，底下一双球鞋。
记忆中，除了上学期报到那天穿白衬衫，老师基本都是运动装，脚上也总是一双球鞋，偶尔会穿板鞋。
这么来看，老师应该挺爱运动的，难怪跳高厉害，打篮球也厉害。
她想起麻芯发花痴时的“那肩那腰那腿”，心脏突突直跳。看得久了，她发现运动裤是收脚设计，袜筒只包住一半脚踝，隐约能看到一点白皙的踝骨。
触电一般，和乐匆忙抬高目光，不敢再看，视线不偏不倚，正撞上了麻芯口里的“小蛮腰”，她避之唯恐不及，再往上，又是“太平洋宽肩”。
下一秒，太平洋宽肩定住，并来了个180°旋转，意识到什么，她迅速站住脚，头埋得低低的，光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一直低着头，来认错的？”发顶声音掷下，一贯含着笑的声线，“坐吧。”
和乐还是绷着，开学后第一次和班主任面对面，还是还钱这种事，她只想着速战速决，于是摇摇头，“马上要上自习了。”
太平洋宽肩降到她视线以下，她压根不敢看，把手伸进校服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两百块钱放到办公桌上，心里犹在滴血。
“这个钱是昨天的蛋糕钱，谢谢老师买的蛋糕，很好吃。我不知道两百块够不够。如果不够……”说到这，她下意识抬眼睇向对面，只一眼，下文登时卡在了喉咙口。
面前尊长正襟危坐，目光锐利，淡抿着唇，方才话里还噙着浓浓的笑意，这会眼角眉梢一丝笑意也无。
这个表情很熟悉，上学期期中考后，老师与爸爸打完电话，也是这个表情。今天的似乎更加严肃。
和乐睫毛轻颤，因为紧张攥着的拳头一下攥得更紧。
办公室内鸦雀无声，她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快过一下。说完就走的计划，也被打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