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梓洲抬了抬眼,微怔。
“为什么一定要谁帮到谁呢,”鱼淼缓声说,“你在部队里的工作,我也帮不到你啊。帮与不帮,我图的又不是这些。”
“谢梓洲,还记不记得我说,我疼我自己,你也要疼你自己。”
谢梓洲看着她,喉结微动:“嗯。”
“所以我就很疼我自己啊,所有的麻烦我都想尽快解决,因为我想让自己开心,而我也有足够的能力去解决这些麻烦,”鱼淼眨眨眼,“你要是疼自己的话,就不要因为我的事情烦恼,因为你在部队,肯定也有麻烦,而我帮不上,只能你自己解决。解决麻烦的时候,你肯定也不是为了我解决的吧?也是为了让自己过得舒心些。”
谢梓洲没说话。
鱼淼凑上前,额头抵住他的,轻轻说:“我又不是没长手没长脚,难不成吃个饭还要你喂吗?你要知道,你的秒秒不是朵菟丝花,不是一定要谁帮忙,才能活得下去。”
她一顿,抱住他,嗓音柔软:“你只需要,在和我平等的位置上,爱我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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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离白鸽自家旗下的书店,也就是签售举办的会场很近,步行五分钟就能到。
鱼淼从员工通道悄悄进去的,外头大半的人已经进了场。
人是真的多,她伸头瞅了一眼差点儿被看到,忙不迭缩回头。
童时正坐在桌子上,面前笔记本电脑开着,就连在外面也不忘勤勤恳恳赶稿。
小姑娘一头黑发柔顺披肩,即便是冬天厚重的冬服包裹,仍是又瘦又小一只。
她戴着口罩,露出来的手骨清瘦,就没几两肉,皮下就是骨头。
“童童。”鱼淼叫了她一声。
“啊?”
童时抬起头,口罩遮去半张脸,却也遮不掉她眼底厚厚一层青黑色。
像是很长时间没有睡过一场好觉了。
精神状态糟糕到了极点。
鱼淼胸腔发沉。
她佯装没有看见这些异样,无奈笑道:“就这么会儿还不忘画呢,先别画了,休息会儿吧,马上开始了。别到时候大家都说我压榨小助手。”
童时木着脸茫然了一会儿,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好一会儿注意力终于集中过来,挂着浓重黑眼圈的眼幅度很小地弯了弯,像是笑了下:“好的。”
她保存画稿,收起数位板和笔记本电脑,把旁边的电脑包拖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扫到自己的背包,啪嗒一声,包掉到地上。
包链没拉,里头掉出来一些稀拉的小东西。
药盒包裹着哗啦啦的细碎声音从缝儿里滑出来。
鱼淼伸手去帮她捡,童时突然反应很快,飞快捡起了药盒,塞进包里,怕被人发现什么似的,声音都发起颤:“我自己来就行。”
鱼淼抓了个空的手微微一顿,心飞快下沉,面上却笑了笑,“好吧。”
她直起身,下意识去抓谢梓洲的手,看着童时垂头捡东西的模样,唇抿得很紧。
她的手指尖发凉,谢梓洲握住她的手,紧紧包住,无声安抚。
鱼淼闭了闭眼,眼帘遮蔽光线的一瞬间,她想起君霖和她说的种种。
——说不定,都是真的。
舍曲林——童时包里掉出来的药。
一种,抗抑郁的精神类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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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半,签售会正式开始。
鱼淼一进场,下面骚动顿起,她居然看到前排还有举小手幅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来参加一个普通漫画签售会的,还是来一本正经追星的。
她在台上刚刚站定,正这么想着,抬头,差点儿没原地脚滑从台子上滑下去。
在读者席的最后排,一个大大的灯牌原地升起。
风骚得熟悉,闪亮得瞎眼。
鱼淼一口气上来,有那么一瞬忘了自己要说啥。
灯牌上面,本来的“鱼淼”两个字,替换成了“鱼七秒”三个字。
还是那么骚,还是那么亮,在书城玻璃屋顶投下来的阳光与四周大亮的灯光下毫不逊色,甚至有艳压群光的趋势。
察觉到她的视线,陈炀和猴子挥舞手灯挥舞得更起劲。
嘴巴大张,表情激动而狰狞,就是没出声儿。旁边坐着的林以珂和祝楚楚满脸写着“我是一个人来的”“我不认识他们”。
左陈炀右猴子,鱼淼再一看中间那个举大灯牌的,气一噎,话筒都要甩掉。
——居然他娘的,是陈烺!
陈烺啊!陈烺是谁!稳重自持的四舍五入三十岁的成熟男人!
烺哥被什么妖魔鬼怪附体了居然跟陈炀他们一起胡闹?
而且还背着她偷偷跑过来搞这种骚操作!
鱼淼简直要当场背过气去。
等到开场发言和采访流程走完,签售真正开始,长龙队伍再次摆尾,轮到陈炀他们,猴子打头阵,屁颠颠地把书放到她面前:“奇妙老师,请在这里写一个‘江明智世界第一最几把帅’,谢谢。”
鱼淼瞥他一眼,唰唰两笔写完。
猴子激动地接过来一看,跳脚了:“我靠,鱼小苗你这就过分了吧!”
“写的啥?”陈炀探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