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速快,可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送进了该送进的耳朵里。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大佬亲临,大家都诚惶诚恐。付冬阳进来给大家送准备好的咖啡,任何小事,他都十分出色的完成,更新市场数据、整理幻灯片数据--哪怕只是点个外卖、煮咖啡,付冬阳也很难让人挑刺。
百分百的完成水准,associate很喜欢他。但这回,associate正如履薄冰地苦恼着,底下数据出错,他太信任当时an.al.y.st核对过的数字。
果然出事了,付冬阳仅仅在送咖啡的几分钟空档里就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时,他是提醒过的,但没人把他当回事。付冬阳在管理数据方面非常有天赋,可他只是个毫无背景的小实习生。
没人care菜鸟。
二十分钟后,在茶水间付冬阳叫住散会出来的 associate,把u盘交给他:“这里有前后几份招股书的对比,存疑的地方,我都加黑加粗了,您看看,兴许有点儿帮助。”
说这话时,李慧明突然出现在茶水间。中盛的茶水间,非常能体现企业文化--中盛的疲惫是一种盛大的疲惫,永远在头等舱里倒时差。那么,休息也是一种精致的休息,口感独特的西点、昂贵的水果、视野开阔的落地窗、以及,不同口味的茶、咖啡、果汁、冰淇淋……最后,对面的显示屏上滚动着世界各地的股市情况,让金融er一眼能看到。
李慧明听到了付冬阳谦逊有礼的声音,她抬眸,摩挲着咖啡杯:白净高挺的年轻人,很精神。
两人似乎都留意到她投来的目光,转过身,跟她打了招呼。
李慧明没有和付冬阳直接交谈,他很有眼色,客气寒暄完便离开了。
简单盘问两句,得知是实习生,李慧明吩咐associate等看完u盘给自己汇报。
两天后,李慧明在听完汇报后记住了付冬阳的名字,这个时候,他尚且不知道,自己的return offer拿定了。
而云昭也有两天没见到他。
付冬阳被通知参与到整改报告中来,收到邮件的刹那,心中微微震荡,但神色如常。他会抓住每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主动加班,在凌晨三点的办公室里,偶尔起身活动下颈椎。
无他,付冬阳从小在县城长大,知道要想改变阶层是多么的困难。当然,不是毫无机会。
而和云昭,只有简短的微信联系。
云昭呆呆看着晚安的表情,眼神凝固。祖父回来了,她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仿佛对视上,老人就知道了她所有的秘密。
在兼职的店里,被人看一眼,她也惶惶的,是不是大家都看出了自己的异样?她的失贞,不过是注定的人生轨迹,未发生之前她就应该从陆时城的语调、先锋的光影看出自己陷入了危险热烈的沼泽之中。
但那个人,只是在游戏里怡然自得,进退自如,云昭每每想起那寻常不过的“醒了?”两字,便清楚,陆时城并不喜欢她。
这是个非常缓慢又非常迅疾的过程。
陆时城同样有两天没见到云昭,他每天行程满满,对工作永远满怀激情和野心,从不自我设限。赶完两场会议,私人助理把他每天都要读上几页的书目摆上。
这个点,岑子墨被几个姐妹淘邀约一起去私人服装店狂热购物。她天生热爱这些东西,一点都不犹豫。一进门,懒洋洋把自己脱的只剩内衣裤,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来走去放松。
她从不去挑拣衣服。
一般都是店主亲自过来招呼,岑子墨会告诉对方:
“麻烦你把所有适合我的衣服都拿出来,挂那儿,我扫两眼。”
她妩媚明艳,身材性感,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熠熠生辉。
这家服装店非常私密,在A市最繁华的商圈一带隐蔽地存在。店主原来在时尚圈里混,是小有名气的设计师,极有个性,和原东家闹翻后干脆自己单干,自带客流。
时间久了,这些有钱又能干的女顾客们对她的品味十分认可,大家彼此相熟,岑子墨是此店的头号买家。
换句话说,来这里的女人们,大都情感上不太顺利。岑子墨在外人眼里,是个例外。
她永远那么骄傲,美丽,从不纠结款式颜色,因为她都要。
而且大方,几个高中时的叛逆旧友动辄会被岑子墨拿新衣服砸晕。其实,她何尝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围着自己转,她知道,不过也很公平,花钱买热闹,岑子墨是受不了寂寞的女人。
陆时城偶尔配合,会来接她,其实一次足够。被人瞧在眼里,只剩艳羡。这样的时刻,岑子墨也分外配合声音发嗲喊“时城”,看自己的男人不问价格,不问数量,只管计算总价,痛快结账。
今天,又买了多少件呢?岑子墨不知道,她知道的是店主让三个姑娘大包小包分三次把衣服给送进车里,满载而归。
两人难得同时回家。
车子一前一后进来,打照面时,岑子墨已经在指挥佣人给她搬运衣服了。
陆时城静静看了几秒钟,没什么表情,对她这种批发式购物,习以为常。可那么多吊牌不拆,从未上身的衣服,像怨妇般被锁在衣橱,永远没有为女主人效劳的机会,甚至引得佣人们会私下议论。
碰上岑子墨心情好,大手一挥,衣橱全部清空送人,再去买。这样,是堵上嘴的最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