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道:“庄总,我连手都不敢洗。你闻闻看,我手上是不是尚有一股鱼腥味儿?哦,还有醋味儿、蒜味儿和米饭味儿。”
说着,举起双手就朝静宜的脸上扑来。
啊,谁知道你的手上是不是还有某种奇奇怪怪的味道!
静宜惊恐地努力将身体往后仰,讪笑:“我信你的话,信你的话!向小姐,你先坐下来稳稳情绪,瞧你的眼睛都哭肿了!”
“这些都是我给他喂饭菜和下鱼骨头时留下的味道。他的手上也有鱼腥味儿,证明他也喂我吃鱼了,就是我吃了没事,偏偏他笨得很,被鱼骨头卡住了喉咙。庄总,你还是闻闻我手上的味道吧,我真的没有骗你!”
说着话又朝静宜扑来。
“向小姐,不用不用,你,你……”静宜要不是推攘得快,她差点就被这位向紫萸小姐骑身上了。
本来她进屋的时候,的的确确只看见谢艇躺在锃亮的进口大理石瓷地砖上。
谢艇身上已给蒋勇找了条薄毯子盖住,但是赤手赤脚露出来,一眼就能看得出他里面什么也没穿。
餐桌和地上都一片狼藉。
医护人员正在赶来的路上,无人敢挪动谢艇,他就这么赤条条躺在撒满了饭菜汤水的地板上,像一尾清蒸囫囵的鲢鱼。
白花花的。
静宜僵着身体被向紫萸硬拖着手臂被迫听了一耳朵,眼睛无处安放。
原先只是有点乱想,等到向紫萸这么细致生动地给她讲述了之前在这间屋子里发生的方方面面,即使没亲眼所见,但跟亲眼所见还有何分别?
你造吗?这比亲眼所见更可怕。
因为人脑子里想象的力量没法控制,脑海里描着描着就容易走岔了道。就好像有个魔鬼将你心底深处的阴暗面勾出来暴露在阳光下,于是,当时当景具象化时,就无端夸张夸大了。
然后,静宜只觉眼前不受控制地老是出现一幅巨大的糜艳的情~色画。
你说说看,是不是害人不浅?
啊,不说了不说了,真是一地鸡毛,一团混乱,辣耳朵,污眼睛。
想起谢老爷子常常在自己面前自诩道:“小庄啊,我可以是把你当孙女看待的哦。”
静宜每每想起这句话,就哭笑不得。
她要真有这么一个爷爷,肯定早就改名换姓与他撇清关系了。
为老不尊!
但也正是因为谢艇这句话,较之公司其他副总,静宜与谢艇显得更亲近些。
这不,老爷子玩火自焚,他身边人第一个通知的就是她。
静宜也是二话不说,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匆匆穿上衣服跑到谢家,和着蒋勇一块儿前前后后地忙活,她还分出精力来安抚谢艇那位被吓得魂不护体的小女友。
再一转念。
老爷子鳏夫一个,自然会感到孤独寂寞,找个伴儿无可厚非。且他坚决秉持着兔子不吃窝边草。而每次他身边出现了女孩儿,人都是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女朋友,给足了女生颜面。分手的时候也大方,以至于每任前女友都对他赞不绝口。
所以,尽管他风流,但媒体向来也是调侃他的居多,并无恶评。
做男人做到这个份上,真的很成功呢。
是吧?
静宜感慨之间,六楼就到了。
“我先去跟董事长报告一声,说孙总你们都来看他来了。”蒋勇一个箭步先蹿了出去,跑向谢艇的VIP病房。
静宜和孙树国不疾不徐地跟在后面。
另一部电梯里其他副总也到了。
众人并未等多久,蒋勇就出来道:“孙总,董事长让你们先在外面走廊上等一阵子。庄总,你先跟我进来,董事长有话跟你说。”
闻言,好几人都看向静宜。
孙树国的目光饶有深意,似乎还牵扯下嘴角,然后他走向角落,拿出来一根烟草。
静宜即刻入内。
蒋勇跟在她身后,返身关上了房门,将外面所有窥视的目光都隔绝。
谢艇正凝神靠在枕头上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动静看过来,脸色舒展,慈眉善目地笑了:“媒体都散了吧?”
声音还有些沙哑。
抠鱼骨头时,伤了嗓子。
静宜微微心软,有意活跃气氛。
她走到床前,一扁嘴,故作委屈:“老爷子,处理花边儿新闻实在不是我的拿手活儿。麻烦下次您要是有所动作,叫蒋勇第一时间通知王萍来。”
谢艇哈哈大笑,笑得有点咳,都咳出眼泪来了。
静宜忙为其拍背:“有这么好笑吗?”
谢艇只手捂着胸口,摆手笑道:“不玩啦,从此后我都不玩啦。记者们散了就好,来,吃点东西。我晓得你一直饿着肚子呢,原以为几分钟就能搞定,结果见你迟迟不上来,我就叫蒋勇去叫你,不用再管那些媒体了,又翻不了天。”
他指指床头柜上几个外卖袋子,“这是我叫蒋勇给你买的早餐,不晓得你喜欢吃啥,就各种早点都买了些,你快点趁热吃吧。”
静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松散打结的袋子里,蒸腾的热气正氤氲而上。
原来是叫她上来吃早餐。
唉,你看看他,总能适时给人甜头,怎能不叫人为他卖命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