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见徐若瑾的神色发紧,她便继续道:
“她嫁的那个男人叫杜二,杜二的爹最早是老爷的车夫,后来因病过世,便让杜二接了差事,原本杜二干的挺好的,有次跟大少爷一起出去,马受了惊,杜二被踩折了腿就瘸了,老爷和夫人觉得欠他点儿情分,就留他在大少爷的院子里做杂活,养活着他。”
“府上的月例银子本就不多,杜二又做不了别的闲差,一个月的花销也就够一家人吃饭的,其余的事都做不成,特别是……他还有个极其恶心的老娘。”
说到这里,红杏的脸不由得红了,抬头看徐若瑾,却见二小姐仍旧盯着她,完全没听懂最后一句的意思。
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红杏硬着头皮解释着:
“是个很风流的娘们儿……”
徐若瑾很淡定的点点头,“我明白了,你继续。”
“禾苗被许过去,其实挺惨的,夫人不容她在府里做差事贴补家用,她就出去接活计,好似说她有了身孕,但不知怎么就小产了,然后奴婢也就没再听过她的消息了。”
红杏看着徐若瑾,“二小姐怎么突然问起她?”思忖下道:“夫人恐怕不会让她再回来的。”
“她过的不好,我心底难安。”
徐若瑾的话,让红杏忍不住苦笑,“奴婢们哪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主子们给许了什么样的人家,就过什么样的日子呗。”
“不!”
徐若瑾当即拒绝,“我在意的人,绝对不能过那样的苦日子,绝对不可以让夫家肆意的虐打、侮辱,否则我宁肯豁出去这张脸,也要好好的收拾了他们!”
红杏没想到二小姐会说出这样狠呆呆的话,随即一想,她惊愕道:
“虐打?侮辱?禾苗怎么会这样?她是夫人许过去的,他们杜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徐若瑾没有说出杜家虐打禾苗的理由,看着红杏道:“你有什么办法?”
红杏沉默不语,没有说话。
“你帮我把禾苗的事处理妥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可以随意提个要求,我现在办不到的,将来一定兑现承诺,我说到做到!”
徐若瑾的语气不容置疑,红杏的心中不由翻滚起从未涌动过的念头。
能做到二小姐这般护着的主子,又有几个?
禾苗,她其实不苦……
“奴婢想出了一个主意。”
红杏凑近徐若瑾,两个人嘀嘀咕咕商议了大半个时辰。
第二天一早,徐若瑾醒来之后便直接奔去了杨氏那里。
发髻未梳整齐,脸也根本没洗,随意的披了一件粗布青衫,惊慌失措的便要见母亲。
杨氏看到她这副模样,吓的险些丢了魂儿!
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妮子又掉了水里一次,她,她这到底是闹腾什么?
第五十九章 哭闹
“母亲,我要见禾苗。”
徐若瑾不等杨氏先发飙,开门见山就把禾苗的名字提出来。
依着春草所说,禾苗现在的家中是那般情形,从哪个角度看,跟着自己做陪房去张家都不太可能。
既然如此,反倒不如开门见山的把禾苗的事摆上台面。
徐府虽说不大,伺候主子的下人也有几十个,这么多双眼睛瞧着,杨氏无论是为了自己的脸皮还是为了安抚下人们的心,都不会对禾苗的事置之不理。
何况,昨日她与红杏都认定杨氏应当是知晓禾苗家中的苦状。
只是当做睁眼瞎装看不见罢了……
既然是装看不见,那就摆明了让她看到;
装听不见,就追到耳朵边上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倒要看她怎么办!
徐若瑾为了禾苗是豁得出去与杨氏再斗一场,熬了整整一晚,因疲惫忧虑,脸色本就不好,再加上刻意的凌乱装扮,杨氏是不敢两句话就把她打发走的。
毕竟红杏已经打探好了,老爷昨晚就歇在夫人的院子里……
杨氏微微一怔,随即蹙紧眉头,压低声音斥道:
“那个丫头当初没能伺候好你,早就被打了板子撵出去,加上新配给你的,一共五个丫鬟伺候着,你难道还不知足么?”
“女儿哪敢不知足,母亲待女儿的好,女儿铭记在心,原本也知道禾苗嫁了出去,便没再用心思想她,可昨晚女儿突然做了噩梦,梦见禾苗托梦给我,说她要走了,要离开,女儿惊醒后便立即敢来见您。”
徐若瑾露出惊慌的样子,“她不会有事吧?母亲,您还是让我见她一次吧,好吗?”
“胡闹!”
杨氏听她把话说完,当即拍了桌子斥骂起来:
“一大早像个疯子一样的跑过来,却是因为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你真当家里所有人都有闲工夫陪你闹着玩呢?还不给我滚!”
“禾苗侍奉过女儿多年,就算她犯过错,挨了板子也受了罚,如今女儿梦到她,只想再见一见,就真的不行吗?”
徐若瑾分毫要走的意思都没有,“还望母亲能够成全!”
杨氏当即气的脑胀,“哪个骚烂蹄子给你出的馊主意,让你跑到我面前来拿乔,我就不信,我一个当娘的,还治不了你了!”
看向徐若瑾身后的春草,春草懵懂不知,跪在一旁连头都不抬。
她的确不知道徐若瑾与红杏是怎么商议的,只在早上陪着二小姐连见夫人,其余的一无所知,所以脸上的表情还真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