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棠丢下盘子一把将我抱住,“成蹊,那时候是我不懂事,我们现在可以重来。”
“我们就没有来过,怎么重来?”我冷漠地推开他。
走下楼,却发现楼下没人,也没有猫和狗,更没有那一屋鲜花,有的只是满地灰尘。失落感冲上心头,再次将我击溃。
我蹲在楼梯上捂着脸大哭:“我的家呢……去哪儿了……”
想起自己,何尝不是一个拙劣的骗子?
方棠就站在身后,一直这样站着。
我也有好多事没跟他讲过,甚至不如他,当他问起时还故意逃避,他还贴心地不在追问。不想提起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秘密,本来无意隐瞒却造成了隐瞒的事实,他始终被蒙在鼓里。
我多么拙劣啊?竟然还敢指责他,真是好意思。
我的初吻、除夜都在爱上他却不自知的时候献给了身后那个人,他却始终不知道,难道这不该忏悔吗?
我想写一封信,将自己小的时候不懂事和方棠在一起过于亲密的举动和高考前那晚上的事全告诉他,把不辞而别的原委都告诉他。
说我自己头脑简单,我自己负责,让他不必怪自己,也不要怪方棠。说我想清楚了,或许我们真的不合适。说我们自以为合适的只是露出水面的冰山一角,等海平面下降,那些阴暗龌龊的东西渐渐暴露出来的时候,爱情就脆弱得不堪一击了。
说……我是真的爱过他……
……
醒来的时候自己在医院病房,全身都疼,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方棠开门进来,端着一杯水,见我醒了赶紧过来扶:“你低血糖,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我躲开他的时候侧身躺下,背对着他。
“林阿姨过来开会,就在附近,要不要……”
“别告诉她。”我立马说。
“西西,你可以依靠我,我可以保护你的。”方棠似是请求。
我闭目养神,不想理她。
“你经历了这些事情,需要一个情感的发泄口,需要有人陪着大哭一场……”方棠坚持。
我闭着眼,“那个人永远不会是你。”
方棠站起来,声音有些颤抖:“你就这么恨我吗?”
“对。”
“因为我拆散了你和何维之?”
“我和他的事不关你的事。”
“那是因为那年的事情?”
“是,不全是。”
“还有什么?”
“从前的事一点一滴累积起来,全都是。”
“你当时不是喜欢我吗?”
“我早就不喜欢你了,是你一心以为。”
“什么时候的事?”
“他出现的时候开始,就不是你了。”
杯子被用力摔在地上的声音传来,“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对啊。”我不假思索。
“这样一个人,事到如今你还喜欢吗?”他明显有些气愤。
我肯定地说:“是。”
“我比他差在哪儿。”方棠虚假的做派和气度都没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比不上一个何维之?”
“是。”
“他到底对你下了什么魔咒,让你这么着迷?”
“真心。”
“他这种人有真心?”
“你这种人就有了?”我坐起来看着他。
他的气势瞬间弱下来,“我是喜欢你的,只是我那时候……不知道……”
“你已经习惯性说谎了,自己都察觉不到。”
方棠愤怒地大声说:“”骗你的是那小子,你现在却心里想着他的好,来恨我?”
“他没骗过我,骗我的是你,强迫我的也是你,践踏十几年感情的人还是你。”我丝毫不退步:“你还有脸在这儿问你哪里比不上他?你想想自己干的事,哪一件、哪一样比得上他?”
“他害死了一条人命,**自己的妹妹,欺天满地十几年,到头来我还不如他?”方棠已经接近怒吼。
“嗡——”
我被他的话震得有些耳鸣,赶紧深吸一口气才让自己稍微平静:“其他的你我身为局外人都没资格评判,我只说对我。谁对我好,谁不好,我是唯一的评判者,你没有资格。”
“你跟着何维之这么多年,自己脑子也不正常了,还是好好想想吧。”他说完摔门出去。
靠在枕边默默流泪。
是啊,我可以选择原不原谅方棠,可不能选择原不原谅何维之,因为我不是那场事件的受害者。方棠做的事客观来说比何维之轻多了,我都无法原谅,那站在何子故的角度,她可能原谅吗?
这些债不是我的事,我没资格插手,只能看着。何维之难受、痛苦,我都只能看着。因为看着太难受,所以我选择了离开。
等方棠已经走远,远到我确认这么长时间他应该已经能走到城市的另一边。我爬起来,拔掉自己手上的葡萄糖输液管,摁着针口拿着手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