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莺也不知道哪里除了差错，明明上辈子老太太都活蹦乱跳的，别说是身子骨不好，就是生病都没两回的，但这辈子不同，打从开了春过后开始，老太太的身子骨就一日比一日差，请了大夫来，都说老太太这是於结于心，又胡吃海塞久了，这身子骨活生生被她给折腾坏了的，如今也只是熬日子罢了。
过后卫莺倒有些猜测，老太太上辈子顺风顺水的，姜景这个儿子又这么孝顺她，明面儿上梁五这个娘家侄女掌着府上的管家权，但暗地里仍旧是操控在老太太手头，连梁五也要依靠她才能跟卫兰平分秋色，可以说老太太上辈子才是姜家权力地位最大那个，而老太太拥有这些，自然是心花怒放的。
可这辈子不同，老太太的那些左膀右臂尽数没了，她在府上又没了发号施令的权力，只能当个安享晚年的老太太，依老太太的性子哪里能忍得下？如今跟姜景这个当着大官的儿子又闹得僵，说话做事没甚分量，一憋屈只能胡吃海塞了不是？
卫莺前日去主院看了，老太太那边用了上好的参汤给吊着，但一看就知道没多少日子了。
不过卫莺也没料到，老太太这头还没咽气，但从淮河老家却传了信儿说是卫家的老太太何氏没了。
这其中听闻还涉及到了关于卫兰云云。
卫莺做为卫家女，虽说出了嫁，但何氏也还是她正儿八经的祖母，跟她父亲卫成那边商议了一下，父女两个在接了信儿后就赶了回去。
徐氏跟卫成虽说一直没和离，但分开住着也都十来年了，在外人眼里还以为徐氏早就跟卫成和离了，父女两个也没喊徐氏一同过去。
回去的路上，卫成情绪很是低落：“你祖母身子骨一向好得很，怎么说没就没了呢？”说着又想起老家来信上那语焉不详的话，恨恨骂了起来：“卫兰这个臭丫头，我早就知道她根儿已经坏透了，你祖母他们对她够可以了，给吃给住的，还给她嫁妆让她嫁了人，她竟然敢下此毒手！她怎么敢的！”
卫莺没接话。
她祖母何氏等人可没她爹说的这么慈爱。
卫成不知，但卫莺可是暗地里派了人在老家的，对卫兰的事儿不说细无巨细，但也是一清二楚，卫兰刚被送回老家的时候正逢卫家几房人乱得很，老太太正被人埋怨呢，卫兰一去，先是被老太太给弄了个下马威，接着她跑了几回没跑掉，被卫莺她大伯娘几个给带了回去，把人当成了丫头使唤，里里外外的到处都要做活。
卫兰脾性又不好，闹了好些回，被老太太做主给嫁给了一个中年丧妻的鳏夫，这鳏夫图卫兰模样长得俊，很是出了些彩礼，老太太把那彩礼给吞了，随便打发了卫兰一点，那嫁的那户人家的老太太也不是个好惹的，跟卫兰不对付得紧，骂她是狐狸精云云，还跑到卫家大骂了一通，老太太等人连面儿都不敢露的，卫兰嫁过去日子难过得很。
是以，她祖母等人要是没做什么卫莺才不信呢，卫兰疯了不成才去背这么个名声。
不过这不关她的事，反正这两边都不是甚好东西，是以，这一路上，她是半点口风都没漏出来。
不到半月，他们到了淮河老家。
灵堂一应早就设好了，卫成一下了马车，几个大步向前便跪在了老太太棺下磕头起来，连眼眶都红成了一片。
都说人死如灯灭，哪怕卫成往日里对老太太有诸多不满，但这一刻他生母躺在棺上时却是再也记不得那些不好，都留下好了，旁边卫大哥和卫老三把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弟，就等你来了，去见见咱爹吧。”
卫莺跟着在后边磕了两头就起来了，她脸上没多少表情，再加上通身的贵气，身份高高在上的，卫大嫂几个也不敢再在她跟前儿摆甚长辈儿的谱了，待她一出来，卫大嫂忙上前招呼：“莺姐来了，这一路可真是辛苦了，累了吧，大伯母早就给你备好了房间，里边的被褥用具全是新换的，你定然用得惯的，家里还熬了些汤，莺姐儿去喝几口垫垫肚子去。”
对着卫成这个在京城当官儿的大伯哥卫大嫂都没这么热情，如今对着他女儿却谄媚得很，不止卫大嫂，连卫三嫂和两个姑奶奶都对她热切得很，让边儿上来帮忙的亲眷们和四周的邻里都暗地里心惊，心道这几个无利不赶的，还有这等伏低做小的时候，倒是不知卫莺是何等身份。
要知道，尤其是卫大嫂这人，仗着她女儿嫁在了京城的伯府里头，平日里惯是会高高在上的，谁都不放在眼里，只差眼睛长在脑袋上，用鼻孔看人的了，她还能朝别人弯腰的，还真是稀奇得很。
倒是卫家的亲眷们猜到了几分，暗地里都砸了砸嘴儿，啧啧，往常只听卫老太太还在的时候经常跟他们说卫成那媳妇闺女不孝顺，对他们老人也没个好脸，听得多了也就信了几分，尤其这些年京里连点孝敬都没来，他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还以为是个跟卫大嫂一样是个目中无人的，没料除了人看着不大好亲近外，压根没有卫大嫂那起恨不得鼻子朝天的架子。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老太太惯是偏心，她以往说的那些话有几句能信的？
有人说了句。
其他人顿时一想，也了悟了。
可不是呢，不然那被送回来那个好歹也是亲孙女不是，人当亲爹的还是在京城里当大官的呢，那老太太还不是把人给随便嫁了，还嫁了个鳏夫，连嫁妆都是三两个歪瓜的给打发了，弄得那家老太太还上门骂，两家处得别说是亲戚，那是跟仇人差不多，见了面儿骂一场那还算是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