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本带利,正好一辈子。”
“不太够。”
“九哥哥这利息,要得有点多。”
胤禟抬起她的下巴,轻啄她幽香的颈项,展念忍不住低呼一声,环在他腰间的手不由一紧,胤禟笑得无害,“多么?”
展念立即缴械投降,“不多不多,任君采撷。”
春庭月满,树影婆娑,天地之间,只余一片朦胧而温柔的雾色。
第48章 素交零落尽
“福晋,云敦传消息来了。”
展念正临帖的笔一顿,抬眸问:“查到了?”
也晴递给她一张字条,“正如福晋所料。”
展念掷笔起身,“走罢。”
“估摸九爷也快回府了,福晋不等等?”
展念直接向清影轩而去。轩中多奇鸟,朱锦玉正立在廊下赏玩,佟清婉含笑倚在一旁,嗔怪道:“你别逗弄得太狠,下回它们该怕你了。”
佟清婉与朱锦玉同时瞧见了展念,对视一眼,皆是有些错愕,向她俯身行礼,“贱妾见过福晋。”
展念微微一笑,“多年不见,锦玉,佟姑娘。”
朱锦玉一双眼瞪得老大,结结巴巴指着她,“你,你,展念?!”
展念亦伸手,拨弄笼中的白鸟,“佟姑娘,听闻令堂嫁与令尊之前,是远近闻名的训鸟师,今日一见,果然家学相承啊。”
佟清婉为妾室所出,生母微贱,是以年未及笄,便被其父佟大送与宜妃相看,定为九皇子侍妾。朱锦玉闻言竖眉,正要发作,佟清婉却一把扯住她,笑道:“市井伎俩,让福晋笑话了。”
“虽是市井伎俩,亦可大有作为。佟姑娘多年前,驱使鸟儿打碎茶盏的把戏,我倒想再瞧瞧呢。”
“我那鸟儿顽劣,倒教福晋记仇了。”
“如此说来,佟姑娘可远不如令堂了。令堂训过的鸟儿,只要闻得香引,方圆百里,皆可循之而去,”展念打开笼子,白鸟迅速飞出,啾啾落于佟清婉的肩头,“雍亲王府秦长史的内弟,便是极喜欢看的。”
朱锦玉听得糊涂,“四皇子?”
“清婉自然不及额娘。”
展念的目光,落在她食指的一枚小鱼指环上,“佟姑娘好生恋旧,十年前的首饰,还不肯换?”
“福晋连这样的小事都记得。”
“我近来无事,便抽空研习了一下医术。”展念好整以暇地看向她,“若要堕胎,除了服药,亦可针灸,女子有孕之时,诸多穴位皆有禁忌,譬如,脚踝的三阴交穴。”
……
白鸟悠然落在一地碎瓷中,低头啄取茶叶。
赶来的佟清婉大惊失色,几步上前,掏出帕子,蹲下身擦拭展念的衣摆,“展姑娘,对不住,都是我惯坏了它。”
茶汤和茶叶大多泼在展念的身上,虽说滚烫,但隔了数层衣服,最多是极其轻微的刺痛,佟清婉如此道歉,展念实在过意不去,赶紧将她拉起来,“没事没事,你太客气了,我自己来就好。”
……
“精通此术之人,若认准了穴位,一针下去,连痛感都不会有。佟姑娘虽有失手,但谁又分得出,那种轻微的刺痛,是因滚烫的茶汤,还是因别的什么。”
佟清婉一笑,取下小鱼指环,小鱼头粗尾细,呈不完全闭合的环状,佟清婉在鱼身的某处轻轻一触,鱼嘴吐出一根细针,也晴立即挡在展念身前,警惕地望向她。
“福晋如今,可还有疑问么?”
“你如何知道我有孕?”
“完颜苏勒入府夜谈,想查他,并不难。”
“你以针浸毒,趁完颜月不备,下在她的茶水之中,事后又将毒药藏在她房中,企图栽赃嫁祸,是么?”
佟清婉微微侧头,“福晋从未怀疑过完颜月么?”
“怀疑过。但若是她,怎能欲知我要来,在身上早早藏了毒?我请人验过那毒,一点便可夺命,而在她房中搜出时,竟似用了半瓶之多,岂非太过刻意?”
朱锦玉终于听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煞白着一张脸,“清婉……你……”
佟清婉对她一笑,“抱歉,骗了你这些年。”
展念又问:“他为何要杀我?”
“你当年,可曾看过一份名单?”
……
等了半晌,男子呛咳一声,一阵血腥逸出,所幸气息渐缓,似是有所好转,只是仍未醒来。借着月色微光打量他,衣饰华贵精美,必是有身份之人,瞥见他袖口露出纸张一角,展念抽出展开,密密麻麻罗列着官职人名,不知何用,遂原样折好放回。
……
展念失笑,“竟是这样荒唐的理由。”
她当年不过想确认他的身份,以便寻人送回,至于官员名单,她既认不全繁体字,也不通职官人物,于她无异于天书,不料胤禛竟是这般“宁可错杀不可错放”,定要灭了口才肯罢休。
上回咸安宫中,他轻易答应了她“不问”的要求,想是十年间,名单上的人早已风流云散,变动颇巨,纵然展念还记得,也已无意义,故而终于止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