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允禟愤怒云、八阿哥今如此病重、若移往家中、万一不测、谁即承当。激切拦阻。
将欲移允禩之事奏闻。上又降上谕日云、八阿哥病、极其沉重、不省人事、若欲移回、断不可推诿朕躬、令其回家。
诸皇子议云、八阿哥允禩、见今病势、虽未至于十分沉重、然已甚笃。倘有不测、允禩见驻之处、乃皇父经由之御路、所关非细。理应移回。一面奏闻、一面即将允禩移回家中。
(“惟允禟愤怒云”那段帅到我了,这什么宝藏男孩)
顺便,“生年既已苦,何必自为缚”的小诗,老八知道不是五阿哥的画风,定是同养于太后膝下的玖久手笔,所以记了很多年,在某次和展念的谈话中(详见2-5),下意识说了一句“生年既苦,何必作茧自缚”。小九用“未知生,焉知死”怼先生,其实这话是老八教他的,所以准确来说,玖久和老八也算遥遥共鸣了一次,可惜有缘无分。
第55章 今日乐相乐
静宁和展念从里间走出,外间的两人俱是一愣。
眉目淡扫,发髻轻挽,宽袍广袖的汉家衣裙,宛如风清月白,晴山微蓝,似乎只有如此风雅的样式,才堪配女子极尽清致的光华。
胤祀目色有半晌的恍惚,似是这一身蓝衣,让他忆起许多旧事,他起身长揖,“从前,是我做错。”
胤禟连忙止住他,“八哥言重了。自小到大,我闯出无数祸事,皆是你替我周全善后,兄弟之间,不必如此。”
胤祀逸出一丝笑,“九弟总记着别人的好,而我,先提防别人的恶。”
“当年,是我怯懦自私,为求锦衣玉食,刻意攀附,若论做错,错的又何止八爷一人呢?”展念微微眨眼,“早知今日,所谓锦衣玉食,还是九爷靠得住。”
静宁伸手便要拧她,“市侩小人,无赖嘴脸!”
“那我再加个横批,”展念一本正经,“‘大清皇商之妻’。”
“你羞不羞!”
“我有钱,我骄傲。”
胤祀含笑摇首,对胤禟道:“阿宁这性子,怕是要带坏九弟妹。”
“无妨,她本也不省心。”
展念被静宁追着乱跑,甫一踏出房门,便迎面撞上一人,“忆岚?”
十皇子胤挽着继福晋,从后头慢悠悠踱来,“八嫂和九嫂又打起来了?”
忆岚本是胤祯的侧福晋,自从十四皇子正室病殁,凡有宴席往来,胤祯皆带她同行。忆岚对她一笑,随着胤祯先行向胤祀、胤禟见礼。胤依然大咧咧地落在外面,“九嫂这一身打扮,啧啧啧,方才晃了眼,还以为是撞见了什么天仙。”
展念无奈看他一眼,理了理鬓发衣袖,迅速回到胤禟身边,端出些正襟危坐的气度,与诸人见礼问候。
胤祀笑道:“我这府邸素来冷落,今日倒稀奇,宛如约好一般。”
“八哥,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难得凑齐,不如索性开个宴,烫上几壶酒,我们大吃一顿,且醉今朝。”
“十哥还是这样,上回在我府上,也吵着开宴喝酒。”
胤祀沉吟半晌,“未尝不可。”
静宁随即附和道:“不如,我开一个临水的花厅,再吩咐厨房做几道好菜,上几壶好酒,不让下人伺候,咱们敞开了聚一场。”
胤嚷道:“八哥府上哪有什么好酒,照我说,还得从九哥府上搬出几坛,教他放放血。”
展念忍俊不禁,“九爷早不饮酒了,哪里听来的胡话。”
“九哥成日醉在酒窖里的时候,九嫂没嫁来呢,自然不知道。前月你们家弘暲可说了,府上发现不少好酒,九嫂还瞒我。”
“九哥,再不搬来,十哥今日定不放你了。”
胤禟无奈,只得唤人回府开窖,静宁已打点了一处小榭,引众人前去落座,竹案木榻,天光水色,夏日里最是心旷神怡。因彼此相熟多年,也不讲究男女避席,不过四张竹案相对排列。
因遣退了下人,忆岚便亲自煽风炉烫酒,静宁卷起袖子便要上前,胤祯却制止道:“阿岚烫的酒,香气馥郁不散,八嫂尽管品尝便好。”
胤祀一笑,“十四弟这话,可是对牛弹琴了。”
静宁不以为杵,“无论品类、温凉,终归是酒味,你们那些讲究,我可弄不明白。就像小久,成日摆弄什么绝世名琴,我却听不出半点分别,只觉又闷又困又焦虑,小言却说爱听你们琴箫合奏,要我说,箫声也刺耳,仿佛压不住棺材板似的,唉。”
一席话讲得众人都笑倒,展念摆手道:“快去坐好罢,成日丢人现眼。”
静宁坐在胤祀身旁,甚直白,甚无辜,胤祀抚了抚她的发,温言道:“阿宁说得不错,琴箫为乐中连理,奏曲时往往不分,互补长短,彼此成全。若是配合默契,水平相当,实为人间绝妙,闻之不忘。”
“说到箫,”胤饮尽杯中酒,拍案笑道:“我倒想起一件趣事,约莫四十几年的除夕,我和一帮朋友在外头喝酒,回去的路上经过一家客栈,隔着车帘,依稀觉着是九哥从里头出来,我便吩咐停车,九哥那日佩了箫,执一壶酒,边走边喝,腿都打晃了,脸上全是酒水,周围虽没有人,但头顶的烟花亮如白昼,他一个人走在空旷长街,满天璀璨下,竟莫名显得很凄凉,我就没敢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