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终于说出了心口堵着的这股恶气,老人气喘吁吁了好一会儿
手里的油灯也因为拿不稳掉在了地上,灯芯唰的一下就灭了。
“大人啊,我引您来,其实只是想问您一个问题,您活的久,我想问问您。”
“您说,这个世上是善人多还是恶人多呢?”
“恶人多。”
“那老朽是善人还是恶人呢?”
“是善人。”
“不,我是恶人。从前我也信这世上不曾有善人和恶人之分,分的只有好事还是坏事。做了好事你就是善人,做了坏事你就是恶人。”
“可是啊,大人——恶人,哪怕是做了一辈子的好事,他也是恶人。”
“因为他丑陋,他异类,他活在黑暗里,所有他便不配拥有这世上的善良和光明,他只配活在肮脏的地下啊……”
有眼泪在黑暗里流下,掉在了苦涩的泥里。
药烛不曾知道他的故事,故而不敢擅自评价。
只是在不久的以后她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她的心魔让她看到了一个青年,那个青年对着她笑,嘴角却噙着苦涩,他低缓着声音道,“大人,在这繁华荏苒的人世间,您终究是活成了孑然一身啊 。”
*
云,一动不动的在天上坠着。
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穿过丛林出现在了小道上,车上很热闹。
连云霁坦白小川必须拜他为师他才能教小川法术。小川说他宁愿不学法术也不可能背离师傅。药烛密语连云霁不许戳穿他说的谎言。
于是连云霁就在绞尽脑汁之下还是哄骗小川。
“你拜我为师傅,拜药烛为师母也没什么嘛,反正我两都是夫妻了,分什么你我呢?”
“那不一样。”小川倔强道,“你这个人不正经,我不要你当我师傅。”
“不正经?我哪不正经了?”连云霁气急,看着药烛示意她看你交出来的好徒弟,我都这么放低身段了,哪有师傅求着徒弟要传授功业的?
药烛眯眯眼睛微微笑道,“既然小川不喜欢那就废了他的功法吧,留着他这具皮囊在跟前侍候就好了,省的他跑,你说呢小川?”
电光火石之间,药烛美眸一竖,右手召出法术就要打向连云霁。
小川坐在他跟前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师傅生气了。
下意识地挡在连云霁身前,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
牧屿勾了勾唇,收起虚虚往前推了吧的手。
顺水推舟,何乐不为?
药烛看效果达到了,立马就收起早已运起妖力的手。
小川已经吓得睁大了眼睛,他感觉刚刚师傅的手真就是在堪堪在碰到他的脸的时候收回去的。
好恐怖啊。
药烛坏笑着看着小川,挥挥手道,“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就先放过他吧。”
连云霁接住这个被硬塞过来的乙上等天资,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第一次收到被大妖怪嫌弃的小徒弟呢。
不得不说,连云霁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师傅,虽然说路上的时间颇为紧张,但他也专门挑出了时间让小川行拜师礼。
拜师礼对宗门来说很重要,既然拜了师,那就算入了忞山门下。
忞山门不要求每一个弟子都能做到以守护人世为己任,但是为祸世间的宗门必会杀之屠之。
小川板着脸跪在地上给连云霁磕了三个响头,改口称他为师傅。
连云霁隔空扶起他,然后取了一枚他的眉间血。
附上法决诵于口中,告之忞山门下。
之后连云霁掏出了一颗玉石,一脸郑重的将眉间血晕染进玉石。
只见眉间血并未流连与玉石表面,而是一瞬间就融进了玉石。
青绿色的玉石一下子变作了红玉,却不是纯粹的红,而是有丝丝游线般的红丝绕在玉石里游走蜿蜒。
连云霁运起灵力,以指为笔,在上面刻了两个金色的大字:戈川。
一笔一划间苍劲有力,铁划银勾。
这也算是彻底入了忞山门下了。
不过在当初连云霁询问小川生平的时候,药烛没有告诉他小川的真实身份,只说是平常人家的孩子。
戈刑的事情还没有弄明白,他不想因为戈刑的事情耽误了戈川的修行得道。
终于弄完这些,连云霁也算是过了把拜师瘾,但是小川是个缺根弦的。
他一脸认真的对连云霁作揖道,“师傅。”
然后转向药烛,又作了一揖道,“师娘。”
“咔吧!”药烛感觉这是自己心碎的声音,磨碎一口银牙,她按住自己隐隐颤抖的右手,好想打得他连亲爹都不认识。
连云霁倒是坏笑的很坦然,他拍拍小川的脑袋,挑衅地看着药烛道,“嗯,乖,以后可要好好孝敬师傅和师娘啊。”
第23章 往事
第一次见到她是一个意外,她独身一人来这里上坟。
以前这里并不是乱葬岗,只能算得上是荒郊野岭。
她是一个很独特的姑娘,虽然穿着寒碜,但却爱笑。
就连上坟都是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