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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给你劈个叉_杳杳云瑟【完结】(24)

  她想。

  湖水冰冷刺骨,南芜被捞上来的时候,已经人事不省。想来病根便是在那时落下的。

  那个时候她发着高热,嘴里胡乱喊着母亲、阿秋,我好冷。

  可她的母亲却丢下了她,在堂上大发雷霆,将一切都推到了她的庶姐身上,并逐之出门了。

  除去了心头刺,母亲来看她时也温言细语了许多,然而终于得到了母亲重视、本该欣喜快活的南芜却第一次发了脾气,将递到手边的药碗摔了个粉碎。

  南芜再没见过南秋。每一次托人去寻,都是无疾而终。

  【陆】

  秋水夹着根细烟,看一眼面色憔悴的南芜,吐出一口灰白的烟雾。

  “去吧。”半晌,她才启唇。

  “秋,谢谢你。”

  “你不应该谢我。你应该恨我。”

  南芜摇了摇头:

  “不。恨一个人太累了。”

  秋水轻轻闭上眼睛:

  “南芜,我真讨厌你这个样子。”

  南芜没有回话,转身跟上在前方带路的狱卒。

  秋水瞧着她的背影,在石桌上摁灭手中的香烟。

  ……

  装潢豪华的何宅大厅,唱片里放着柔腻娇媚的女声,却仿佛是在红尘里浸染了太久,每一次起承转合,都带着一点沧桑的意味。

  “求您了,放过先生吧。”南芜垂着眉眼,低声道。

  河渠转身,看着面前这道清瘦的身影,年轻的军官笑了: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他捏住她的下巴,“你还敢自己一个人来?嗯?”

  “不是这样的,”南芜说着话,并不去看他的眼睛,“将军不是这样的人,我从第一次见到您,就知道了。”

  河渠松开了手,随手拿起沙发上的巾帕仔细地擦拭着手指,南芜瞄了一眼,想起传闻里何将军有严重的洁癖。

  “将军并不喜欢我,”她攥着衣角,继续说道,“我从不觉得将军关押先生是因为我的缘故。但还是想尽我所能救他一救,毕竟一日为师,……”她抿了抿唇,“这份恩情,总归是要还的。”

  “哦?”河渠抬眼,“你打算怎么救?”

  南芜从怀里取出一份纸包,递给河渠。

  军官笑了:

  “你是要贿赂我?”

  南芜终于肯抬头与他对视,认真地道:

  “这是交换。”

  河渠盯着她黑漆漆的眼睛,只觉极像又极不像,极熟悉又极陌生。一样的温和淡泊,一样的清透无底,把你那么深情地看进眼里,却叫你看不见她的心,看不见她的心口上究竟藏着什么人。

  心脏倏忽一阵绞痛,河渠捏着那纸包,不由得冷笑:

  “好,好得很。”

  南芜重新低下头,狠狠松了一口气,面色已是苍白如纸。

  ……

  云简打开那封信,上面只用清丽小楷抄录了一首诗。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求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求兮……”

  他想起她说的那句话,他明白她说的那句话。

  「我喜欢你。先生,带我走吧。」

  从前便无法承诺,如今也已是身陷囹圄,如何能,又如何敢。

  河渠曾找过他的,试探他是否为南芜意中人。他却对他说,江南有君更配南芜。当时,那眉眼狠戾的男人阴森森一笑,道,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那么势在必得的模样。

  所以他下狱了。

  身旁年轻的女人漫不经心地问,你要杀他,理由呢?

  女人的眼睛有些像阿芜。他们都叫她秋水。

  权势滔天的军官搂过她,轻蔑地笑道,杀人需要理由吗?

  似乎是需要的。比如,他不只是云家后人,也是文治组织的领导者之一,正在密谋一场文化运动。

  可是,此生唯一的一桩壮举未得全面推行便已锒铛入狱,总归是心有不甘。

  何况,他也很想……再见一见那人。

  那样惹人怜爱的女孩。

  曾有皓月当空,他受邀至南家共度中秋,却在湖边桥头遇见那一袭单薄的身影。

  他见这小丫头一脸忧思,似有轻生之意,忍不住上前温声相劝。

  月凉如水,谁的轻轻一笑,叫人心动如斯。从此兵荒马乱不可收拾。

  “先生误会了。我只是见湖中有月,月盛锦鳞,美景当前,一时瞧得痴了。”

  小丫头名唤阿芜。

  后来,云简就做了南家阿芜的先生。

  他教她淇奥时,她问:

  “君子,是指先生这样的人么?”

  阿芜睁着漆黑的眼睛望他。他心头一跳,一时慌乱,移开了目光。

  脑海中只有那略失血色的唇瓣一张一合,柔软得像一朵花。

  柔软得,让人想吻上去。

  至此,云简只能苦笑,他从来不是什么君子。

  【柒】

  午间时有人来送饭,菜肴很是丰盛。云简沉默许久,自取了筷箸,夹起饭菜慢慢咀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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