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您……”
“近来天暖和了,故而身子有些乏,无大碍。”
“要不我叫府上的其他大夫给您看看。”
“不用,我的身体我知道,铁定没事,不过好像确实许久未出门了,咱今日出去溜达溜达。”
落云、听雨竟信了她的鬼话,苏辞在街上没闲逛两步就困得直晃悠,差点撞柱子上,最后二人手忙脚乱地寻了辆马车,将人请进去,打道回府。
必须请大夫来看看,再睡下去,大将军非睡成脑残不可。
“什么声音”,苏辞在车里迷糊睁开眼,掀开车帘往外瞅,竟是满街的官兵。
听雨边驾车边道:“快到年关了,依南楚习俗,皇上要率百官和宗室亲眷在弘法道场祭天祈福,诵一百零八遍心经,由护国寺的老方丈主持大典,京城这两日戒严。”
“我也要去?”
北燕信道,南楚信佛,唯一不同的是南楚皇知道何为适可而止,不至于让宗教扰乱民生,可大将军一生不信鬼神,让她诵经一百零八遍,愁得满心长草。
“殿下知道您不喜热闹,已递上折子让您托病在府中歇着。”
说着,街上两队南楚将士相遇,一方器宇轩昂,一方低眉顺眼,正好堵了路,马车停靠在路边。
那低眉顺眼的领军狗腿子得很,都对不起一身威严的铁甲,笑嘻嘻道:“姚统领可是来巡察京城防备的,下官已经布置好了,大典当日绝不会有丝毫纰漏。”
御林军统领姚远鄙夷地瞧着他这副嘴脸,冷声道:“皇上已将大典事宜交予三王爷,御林军奉殿下旨意接管京城安防。”
“往年不都是六王爷操办吗?况且这御林军接管京防……”
不妥吧!
姚远一个眼神劈下来,“六王爷的禁足令还没解,怎么?你对三王爷的旨意有意见?”
“不敢不敢,下官这就带手下撤。”
等到“路障”都屁颠屁颠走了,马车这才慢悠悠驶回府。
苏辞困意全消,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头,心中思量着,问道:“弘法道场可是城北嘉兴山脚下的那个?”
听雨:“正是,其实那边景致尚好,殿下一直想带您去看看。”
苏辞微微弯起嘴角,“景致咋地我不知,但那里三面环山,又是个葫芦口,算个易守难攻的宝地,也算个瓮中捉鳖的死地。”
大将军不是每日在城里白逛的,这京城的街道和四周山势皆熟记在脑中,从兵家的角度来说,弘法道场可祥可凶。
苏辞:“对了,还没有你家主上的书信吗?”
听雨挠了挠头,“暂时没有。”
这都四五日了,难道战事紧急抽不出手?不过以淳于初的脑袋瓜,对付几个饭桶藩王绰绰有余,又或许……
“停车。”
苏辞突然叫到,害得听雨一个激灵急勒马,紧接着就见人冲出了马车。
落云赶紧跟在后头,“王妃出了何事?”
苏辞快步朝一个方向追去,但那人影转瞬而过,就不见踪影,难道是她看错了?
不,大将军的眼睛毒得很,方才那人正是燕狼卫的现任首领韩毅,北燕使团早被淳于初轰走了,他来做什么?
苏辞的直觉一向很准,皱眉道:“淳于初在京城中有多少人手?”
听雨倒是老实,“府中侍卫八百,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商铺、暗桩中加起来有一千,城外庄园有死士一千,殿下说过若王妃需要,皆可由您一人调配。”
“让他们全部撤退,由明转暗,府中侍卫化整为零,藏于城中各处,命城外死士随时待命。”
落云大惊:“不可,那谁来护卫王妃?”
若是真出乱子,她必是众矢之的,就那点人手只会白白丧命,不如用在刀刃上。
听雨就稳重些,多少闻到些硝烟味,“王妃可是察觉到什么?”
“南楚要变天了,火速通知淳于初带兵回京。”
但愿还来得及……
苏辞一回府,就听下人禀报说三王爷亲自登门,已在前厅等候。
她和这人打了无数次照面,以前只觉得他是个酒囊饭袋的草包,如今见来人瘦得颧骨凹凸,脸白如纸,眼下乌青一片,也不知经历了什么,徒增几分鬼气。
淳于桑褪去庸人之相,笑得有丝阴鸷,“本王听父皇说弟妹病了,不能出席祭天仪式,念着七弟不在京城,特意带御医过来瞧瞧,也好尽兄长之责。”
苏辞笑皮不笑肉道:“有劳三王爷费心,小病而已,如今已痊愈,劳烦回禀父皇臣媳定会出席。”
淳于桑的目光像刀子般划过她的脸,“如此甚好,祭天祈福可是南楚一年一度的盛况,弟妹若错过,着实可惜,当真不用御医看看?”
“谢三王爷好意,确已痊愈。”
淳于桑冷冷一笑,又寒暄了两句废话才离去。
经此一事,听雨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急道:“王妃,不如我等即刻送你出城。”
苏辞倒了杯水润嗓子,压一压对淳于桑的反胃,淡然道:“晚了,你现在出门就会发现府外已被御林军围得水泄不通,暗中盯着的怕还不止一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