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少侠接下来要去哪?”她立马站于分叉口,偏头一问。
萧淮抬眸眺望,天地连一线,一望不见底。他手指微动,只觉得胸口中的那封信猛然有些发烫,叫他不自在。
“应该是去京城吧。”他敛神一笑,竟有了几分恍惚神色。
屈夫人见状颔首,生出了几分愧疚。她顿了顿,再次抱拳致谢,“多谢。”
这次若不是萧淮杀了隆哲,她还没办法。只是想到无所踪的谢舟喻,她心中总有些许不安。
这种不安尤其是在萧淮问及许岁安时达到了顶峰。
许岁安她是不认识的,但谢舟喻来时身边确实带了一个姑娘。她不禁想,会不会两人一同前去,一同出了意外?
这洛州都翻遍了也未找到人,她一开始是没想过隆哲会功夫的,可萧淮明明白白告诉他,这人武功极高。
屈夫人心里一个咯噔,越发相信二人出了意外。但又无法保证,她只好告诉萧淮,也许他们先行回京了,自己则又多加派了人手去打探。
她正想得出神,不料萧淮摇摇头,随即策马离开。
隐隐地,一声叹息散在风里。
“起。”屈夫人抬手,大军行进。
这边萧淮方走没多久,忽的马蹄声哒哒哒的传来,由远及近,一人骑坐着高呼:“大师兄!”
萧淮勒住缰绳,朝来人看去。
舒寒笑得见牙不见眼,快速到了萧淮身侧,朗声道:“你倒也好偏心,我成日里给你写信也不给我回一封。岁安那妮子一喊,你就跑得比谁都快。”
萧淮其实应该是在京城的。
不过许岁安自跟着谢舟喻出发那日,她便传信给了萧淮,希望他来洛州相助。信中写得着急,他几乎是飞奔过来。
可还是没见着人。
只是视线在舒寒身上打了一个圈,他拧眉问:“你来做什么?”
舒寒摆摆手,嗨了一声道:“说怕自己没本事,特让我来帮她。”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打趣道:“怎地,你来这为她跑一遭,她也不跟着你走?”
萧淮眉毛拧得更紧了,“人不见了。”
“不见了?”舒寒一怔,他又问:“回京城了?”
“不知。”萧淮看了他一眼,骑马先行:“去京吧。”
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但他对许岁安的功夫是没有怀疑的,他不信她会出什么意外。
……
事实证明,直觉不可信。
许岁安同谢舟喻困在地下,气氛有些诡异了起来。
因为就在刚刚,谢舟喻猛地剑指那老人,眉间冰凉。
“您撒谎了。”
谢舟喻说得笃定,他抬眸看向那个所谓的洞顶,根本就是他瞎掰的,有人给他东西吃?那洞在这边正中央,离老人有一段距离,就算送下来,老人带着镣铐根本过不来。
又说上头是兵营,既是兵营重地,这么大个洞,来来往往十几二十年没人发现过?
况且之前那枚袭击他们二人的石子,就是这老人所为,他还谎称自己是一介无用教书先生。
先生不先生,谢舟喻不敢断定,但无用他是决计不信的。
这般想着,他眼中冷厉之色越发浓,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许岁安护在身后。
“哈哈哈——”老人在那石板上笑得身子抖动,本来就如苍老古树,他一笑,整个人更加显得瘦弱皱褶了。
“年轻人,不要那么冲动。”老人笑了好一会才停,他咳了几声,端出了一副前辈的模样道:“我也并非不说实话。”
许岁安从后头露出半个脑袋来,挑眉问:“那您倒是说啊。”
“唔。”老人低眉想了想,又伸手挠了挠头,道:“我确实是叫岑无焕。”
他觑了冷着脸的谢舟喻一眼:“南疆人不假,教书先生也并未骗你们。至于被关在这里,那是很久以前了。”
老人声音低沉了下去:“那年京城书院遭受大火,我命好,侥幸躲过了一劫。因着年少时也学过些许功夫,就出京来了这北部洛州。”
“老老实实当个小百姓我就谢天谢地了,谁能想到,我来洛州不久,就结识了洛州太守。”
他神情温和,似是追忆起了欢乐往事。
“他人好,让我住到了他府上,给他儿子当了个先生。”说到这里他一顿,嘿了一声:“我还真是个教书先生的命。”
自己干笑几声又道:“日子嘛,也就那样。我当是报恩,倾尽所学教他儿子。还别说,他那儿子可比他有出息,文能文,武能武。”
“不过后来,他儿子死了。”
谢舟喻眸光一凝。
“死得很突然,不知道怎么就死了。”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有些苦恼,使劲抓着脑袋,双眼里布满了血丝。
许岁安也愣了愣,她额间有些许黑线:“您重点错了吧?”
老人忽的回神,他连连点头,又说:“他死的那天我被人打晕了,再然后我就被关在了这里。”
“其余的我真的想不起来。”
这话听起来倒是诚心诚意的。
谢舟喻问:“那你到底这么多年怎么活下来的,所谓的给你送吃食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