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岁安一怔,下意识要扭头。却不想忽的一下擦过他嘴唇,温温热热地,她耳垂一下就泛了红。
“谢舟喻!”她猛地退回去,嗔目咬牙。
谢舟喻将茶杯放下,挑眉看了她一眼,又认认真真道:“没骗你。”他眼神有些凌厉,面上却不显露。
许岁安扭头,霎时眉头一皱,她声音轻轻地,有些迟疑:“是……那位前辈?”
他们去洛州碰到的那位前辈,他也姓岑,好像是叫岑无焕来着。
谢舟喻敲了敲木桌,正巧小二将饭菜端上来,他叫住小二,给了他一锭银子,对着他耳语几句。
许岁安拿起筷子,夹了青菜往嘴里放,含含糊糊问:“你让他干嘛?”
谢舟喻给她夹了肉,垂眸道:“熟人相遇,总得招呼一番。”
他话音刚落,岑无焕就端着一壶酒过来了,他脸上挂着笑,一个跨步就坐在了凳子上,看了眼谢舟喻,又看了眼许岁安,大叫一声:“嗨呀,真是你们,这么巧。”
许岁安点点头,“前辈,您怎么来这了?”
他同那日相见的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整个人看起来干净了些,也精神了些。
岑无焕摆摆手,撇嘴道:“你们那一走,整那么大个洞,我肯定要出来了啊。”
有些事不明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比如,他当时所谓的不想出来,而如今又出现在这里。
许岁安摸了摸鼻子又问:“您这是要去哪?”
看他这副模样是有目的地的,许岁安可不觉得他有那么简单,尤其是从听到他这个姓开始,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岑无焕拿起一只鸡腿啃着,他吸了吸鼻子,砸吧着嘴说:“去南疆。”
“你们去哪?”
谢舟喻不喝酒,他抿口茶答道:“京城。”
岑无焕点点头,“这样。”
“前辈——不想去吗?”谢舟喻突然问道。
许岁安还咬着菜,她动作一顿,敏锐地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
“我们这次回去正好赶上春猎,听说好多皇子公主都去了,热闹得很。”谢舟喻给她夹了肉,声音淡淡:“您那些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即使回去也无妨。”
许岁安可以确信,很不对劲了。
岑无焕又开始喝酒,看起来迷迷瞪瞪地,他打了个嗝道:“不去,不去。”
谢舟喻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
靖文帝在中午过后用了膳,慢悠悠才开弓拉箭开了头。
他看起来兴致并不太高,众人也不敢去触霉头,各自分散,只是彩头仍旧定了下来,约定在今儿傍晚结束比试。梁傲带着岚淳她们两个去骑马,其他官员摩拳擦掌,年龄大一点的吹吹风,尚且还想挣个一官半职的就卯足了劲打猎。
陈褚卫倒是心情不错,他叼着根草,看着那个蒙着面纱,睁着一对大眼睛四处偷瞄的姑娘,喉间不自觉溢出轻笑声:“你说你这么鬼鬼祟祟,很难让人不怀疑啊。”
“说吧,到底来干什么?”
崔忱烟身子一僵,她摆摆手哈哈一笑:“都说了随便逛逛。”说着她好似随手一指,指着梁谌问:“那是谁啊?”
陈褚卫眯了眯眼,启唇答:“安王。”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梁谌。”
崔忱烟点点头,又指着梁傲,“那他呢?”
“齐王,梁傲。”
“他呢?”
“不认识。”
“那他呢?”
“崔忱烟,你玩我呢?”陈褚卫皱着眉打断她的话。
崔忱烟缩了缩脖子,她这会子双手撑在草地上,人也懒洋洋地,“哎,陈大人,你说说,这春猎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又没个精彩的趣事可看,啧,真是无聊啊。”
陈褚卫一口吐出草,单手撑地而起,他居高临下,表情有些微妙:“没想到吧,傻蛋。”
崔忱烟也跟着起身,她拍拍屁股,昂着下巴说:“要你管。”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
陈褚卫忽的瞥见什么,他抬脚越过崔忱烟,步子有些着急:“走了,自个注意点。”
“喂。”崔忱烟看他一会就走出了视线,她站定在原地,好半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这头陈褚卫看见岑潇,他上去拦住人:“是不是谢舟喻回来了?你们到底什么计划?”
他之前跟靖文帝说要来春猎是陈褚卫的意思,可他人都来了也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只是总觉得这四下有些奇怪,方才去了靖文帝帐篷那边,心里的感觉更奇怪了,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地就增派了人手。
岑潇抬眸看他,他始终带着笑,温和有礼:“陈大人,还真是关心我。”
关心个狗屁。
陈褚卫皮笑肉不笑,他抚着扳指,意味不明道:“我觉得你要拖我下水。”
岑潇没再站在帐篷前,他带着陈褚卫往前走,似乎是漫无目的地走,连声音都被风吹得有些飘忽:“从我们有交易那天开始你就已经下水了。”
“陈大人现在说这些,不会太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