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祁峰还是顾铭则,赵熙就会永远为他们的助力!这就是祁峰要他过营亲眼看看呀。之前五年,这小子都不温不火,自从获悉要转而与太子结盟了,竟急成了这样?万山心里暗惊,祁峰是否全心向着赵熙,那他是否还能信任?
“事既成,我不想再留在这里。”祁峰道。
一刻也不想留?不是与公主蜜里调油了吗?万山鹰目锐利审视着,祁峰唇抿得紧紧的,竟是一句也不想再说的样子。
万山忽地皱起眉,似乎明白了祁峰的心思,这小子动了真情,只怕是死也不愿再顶着别人的名字面对赵熙。万山心中愈加警醒,所幸情起尚浅,也是这小子还有些懵懂,索性便由他来斩断孽缘吧。于是他断然道,“好,你可以撤回燕国了。”
祁峰垂下的长睫,轻轻颤了颤。
万山严厉警告道,“隐居什么的,你想都不要想。你是祁氏的子孙,出生便注定不能平淡一生。回国后,你老实给我呆在朝堂。若敢存着一走了之的心,我就告诉赵熙你的底。”
祁峰咬牙盯着他,眼里全是火苗,“敢漏半句,我就不配解药给你。”
万山绝倒,气极地指着他,“还真是有来有去,与我讲条件呢?”
祁峰并不退缩,眼里都是坚定。
“好,好,好。”万山咬牙。
两人互相瞪着,万山先缓过口气,“夕儿呢?”
祁峰挑眉,“你调他来了?”
万山奇道,“他是我亲传的弟子,我调不得他?”
祁峰抿抿唇,哼道,“他伤了,来了也出不了力。”
“伤了?”万山皱眉,“内伤该好了。”
“你给的灵药,我给换了。”祁峰淡淡道,“怕他太欢实,我又打了他一顿板子,这会儿能爬起来,也没什么战力。”
“你……”万山再次被他气得脸色铁青,“你是不是早都打算好了?”
祁峰负手,半晌,沉着脸点点头,“我早让……她传话给你,不要朝三暮四,朝令夕改,我不同意,你也办不成。”
“真是啊……”万山气极反笑,这小子,果然翅膀硬了。从小就是个倔强脾气,也亏得他在公主府五年,把这臭脾气掩了个干净。如今可算是积蓄已久,爆发了。他自我顺了顺气,决定不呆在这儿了,白白吃赵熙的瓜落。
往帐门走了几步,万山回头,“你也不算小了,别总是她她地叫,那是你母亲。”
祁峰冷哼。
万山瞪了他一眼,又沉声嘱咐,“只明天一天时间了,你记着把剩下的解药带着,回燕国去也是一大摊子事,你这么又伤又病的,可不成。”
祁峰扭过头,不出声。
万山探头向外看。帐地里一片寂静,“公主何时过来?”
“林侍君伤了,她得看看去。”祁峰的声音淡淡的。
万山怔了怔,回目。祁峰瘦削的背影,立在床边,笔直萧索。看着都揪心。
“哎……”这个傻小子,谁让他给人家交了一颗心,苦着自己。
“早歇下也好。明日需万分警醒。过了明日,就可回燕了。”万山摇头,抬步走出去。
祁峰绷紧的肩有些僵,终是没回头看一眼。
更漏更深。
祁峰不知站了多久。猎场的夜晚,如此寂静,仿佛天地间,只有他孤身而立。
祁峰把目光从窗口外辽远的天际收回来,长长叹出口气。
落寞转过身,他愣住。
赵熙裹着一身寒气,站在帐门口。
“……”祁峰张张唇,没能发出声音。
赵熙进来,掩住帐门,又脱了长披风,伸手在暖笼上烤了烤,才一步步走过来。
清冷中,带着炭火的温暖,祁峰在她走过来的几步距离里,墨黑的瞳仁无声缩紧。
赵熙走近他,打量着她一向清清淡淡的正君,这一刻脸上生动的表情。
“紧张了?”
祁峰喉结微动了动。
赵熙停在他面前很近的距离,探手扣住他左腕,从指尖传来他全乱的脉动。
“乱成这样?”赵熙微仰头,看着他的眼睛,“顾侯是错吃了药丸?还是乱扎了针?”
祁峰抿了抿唇,这样咄咄逼人的赵熙,他从未得见。很有压力,但却不是不能承受,只是与她挨得那么近,让他心里全乱。
腕子被扣在赵熙手里,他自忖以体力,夺不回来,便向后撤了一步,以期能心平静些。可赵熙仿佛洞悉他想法,无声地跟进一步,柔韧的身子,与他紧贴在一起。
“殿下……”祁峰垂着目光看她,“我……”
“这回顾侯打算向我解释哪一件事?”赵熙似笑非笑。
祁峰眸子里的亮色全散成小小光点,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赵熙,“这回……不解释。”
赵熙手指微动,将祁峰手腕扣紧,果然脉息更乱了。
“好,不解释?”赵熙微微笑,笑意直达眼底,“好个不解释。”
祁峰垂下长睫,再不出声。
赵熙用全新的目光重新打量她的正君。这样的顾铭则,如此倔强又别扭,她也是从未得见。很……吸引,却又分明感受到他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