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积弱,怎能胜我大燕铁骑?尔等回去报个信,吾等必挥师南下,直取华都。”一身玄色长衣的摄政王,巍然于马上,抿成一字的唇中,轻吐出震人战书。
赵侃被众将扶持着,勉强坐在马上,燕国摄政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砸进他的耳朵里。他惊恐地看着面覆铁盔,只露出深湛双目的人,心中全无战意,忙裹着众人溃退。
跑出老远,回目再看,高坡之上,那一人一马仍巍然不动,他身后,是骑着高头大马的玄甲武士,黑压压一片,象乌云盖顶。
这一战,赵侃彻底被吓破了胆。再不愿入朝听政。
在国人呼吁下,隐居地茂林县的公主嘉和,临危局挺身而出。她一身素衣,出府会见文武官员。筹备时间仅用了五天,便于京郊点将台上誓师。当时,她单手执剑,形容清瘦,目光坚定,号令三军集结,奋起抗敌。
这一仗并未打多久,便以燕撤兵为结局。而这一仗也牢固地确立了公主救国于威难的功绩,至此,全民皆推崇女主临朝。
冬末春节前,女主登基称帝。次年,改国号,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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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林镇,雅居别院。
重甲的兵士封锁了整个藏林镇。
公主正夫嘉和侯,病情严重。公主当夜请旨,将人从猎场移出来。因伤得太重,不敢走太远,只得在最近城镇歇下。
京里派来的数位圣手诊过后,皆束手无策。
一夜未合眼的嘉和公主,一直守在床边,即使大夫诊治也一直把嘉和侯抱在怀中。
“殿下,您歇歇吧。”女官上前相劝。
赵嘉垂目看了看怀中的人,冰冷、苍白,唇边的血渍仍缓缓地向外渗。
是伤了肺腑。她听说过筋脉反噬,却不知是这样的惨烈,圣手们连番诊治,没有任何成效。祁峰就这样,一直内脏出着血。
“天亮了?”赵嘉无神的目光,看向辽远天际,初升的太阳,没有一丝温度。
侍从从来没见过如此失神的公主,皆惨然垂头。嘉和侯瞧着样子,拖不过这个白天了。
“你们可还有办法?”嘉和公主目光凌厉错乱,扫过跪在地上一排御医,“铭则痛成这样,止止痛也好,为何竟无策?”
御医们皆深叩在地,“疼在肺腑,不是筋骨皮肉。便是最好的良药,也止不了。”
嘉和公主眼中泪滚,寒星点点,“既然无用,便不必再留。”
众太医忙叩头求恕。
房内正乱着,一个女官跑进来,跪在床前,“殿下,顾夕求见。”
嘉和不耐地摆手。忽然一顿,想起什么来,眼睛一亮,“快传。”
顾夕是清晨得知祁峰的事的。派出去的剑侍回报说嘉和侯重病,移居茂林县,顾夕大惊,忙赶了过来。
县城门已经戒严,他挂念着祁峰,不敢造次。只得层层投书求见。直拖到了日头升起,天光大亮,才来到了雅居别院。
到了这里,才听到确切消息。顾夕心痛如焚,再不迟疑。提气飞身而起,朝内院掠去。几个腾起,便来到人头攒动的院子,顾夕进院,看见了院中众人惶恐不安的脸。
他大恸,“先生怎样了?”
有认识他的侍者忙上前,“夕少爷噤声。铭主子正在内里医治,公主殿下也在。”
顾夕急得泪滚下来。
正焦躁,内里传出话,顾夕晋见。
顾夕忙胡乱抹了泪,跟着女官进去。
转过屏,顾夕透着重重人影,看见虚弱躺在床上的人。
他愣了愣,几步扑到床前。
床上的人面白如纸,唇色几无,只有唇边几缕血迹,触目惊心。顾夕颤着手试他鼻息,若有若无。
“先生,您怎么了?”顾夕一下子哭出来。
泪眼朦胧间,忽听有人唤“夕儿”。他惊喜,“先生,您醒了。”
可先生仍紧闭长睫,气若游丝。
顾夕茫然片刻,抬头,看见公主赵嘉坐在床边,双目含泪地看着他。
“夕儿,你先生是受了内伤,药石无用。”赵嘉哽道。
“内伤?不是病了?”
赵嘉殷殷看着他,“是,是内伤,散功的内伤。你可有办法?”
顾夕怔忡一瞬,眸子突然亮起来。用内力运功疗伤当是可行的。他是内家弟子,得万山真传,先生与他同宗同脉,正好用他的内力导引祁峰的筋脉,使之平复。
赵嘉眼中也现出光彩,“好,你上来一试。”
事不宜尽,顾夕忙除了鞋,跃上床来。
赵嘉遣退众人,一边帮他把昏迷不醒的人扶起来。
祁峰一动,唇边又溢出血迹来。
“别动别动,就躺着也行。殿下就这么扶着他半倚着吧。”顾夕吓了一跳,忙道。
嘉和公主也不在意他指使,配合着将人搂好。
床上挤了三个人,顿时局促,顾夕也不拘姿势了,只跪坐在侧面,双目微盍,双臂微抬,抱元守一的圆周式,内息运行周天。
赵嘉抱紧人坐在对面,清晰地感受到来自顾夕的那一股蓬蓬勃勃的内力。
赵嘉从没这样近距离地看见过宗山剑气。看见顾夕运功,才知道原来剑气也可以这样清柔,绵缓,象是缠绵音韵,又像如镜湖面。仿佛可荡涤心灵,让人无端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