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记忆中的东西，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即便是熟悉的，也物是人非了。
十二年了。
快到家了，有个老邻居李红在家门口的花坛边浇水的时候看到了他，眼睛红了。
“学民……欢迎回家。”她和朱仪芳以前玩得来，经常一起去逛街吃饭遛娃，出事后就没怎么来往了。
秦学民突然看到老熟人，有些不适应，低头抿嘴笑了下，“谢谢你，小红。”
到家门口了，秦学民抬起头看这栋外表早没有当初那么漂亮的建筑，以前的白墙发黄了，还有爬山虎缠绕，布满整片白墙。
大铁闸的铁杆锈的厉害，看着不牢固。
“咱们有空重新装修一下。”秦学民说。
“好，都听您的。”
推开家里大门，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但是熟悉的枕边人不在了。
一股酸涩涌上眼眶，他的右手捂住眼睛溃不成声。
秦学民渐渐跪在了地上，哭咽道：“仪芳……对不起……对不起……”
秦正阳看着父亲显得苍老的后背，敛目不语，只蹲下身子，用他那已经比父亲还宽硕的臂膀抱住对方的肩膀。
家里收拾得很干净，秦正阳花了三天时间清理的，期间还有沈樱帮忙，帮他扫地时，她撇嘴笑：“我这么贵的清洁工，你可能请不起。”
他笑，“那我先欠着，以后还。”
“秦正阳，我发现你对我有浩瀚如海的觊觎之心，不然怎么老是肖想我们的以后呢？”
“因为我喜欢你，想着以后不对么？”
沈樱被他突然蹦出来的直白撞得险些招架不住。
她抿着嘴窃笑：“快说什么时候开始迷恋我的？”
他不说话了，专心地擦桌子擦柜子。
她抓着扫把屁颠屁颠跑到他身边，“不说嘛？”
“你觉得是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
她瞪他，“就不坦白，哼。”
知道他不会说，她继续扫地，“你说你爸回来那天我要不要出现一下？”
“怎么说？”
“我觉得他要是知道你在他不在期间预约到一个这么能干貌美又体贴的未来儿媳，会很欣慰的。”
他瞅了瞅她，抹布攥在掌心，“我觉得，他会担心你影响我高考。”
“你还影响我高考呢！？”
……
秦正阳进厨房倒水，秦学民在沙发上有点坐立不安，搓着裤腿。
太久没回来了，习惯了一睁眼就是四面墙，六张上下铺的冰冷场景，杀人犯的便签突然撕了，就像天上掉了馅饼，砸的人晕头转向。
“爸，喝点水吧。”秦正阳放下了一杯热白开。
“好。”
两个人大眼瞅小眼，气氛尴尬，血浓于水的关系坐在一屋里却连话匣都打不开。
太久没见了，双方都在对方的生活里空缺太久，完全不知道能说什么。
“房间……我已经帮你收拾干净了。”秦正阳说道。
“嗯……好。”
“正阳。”
“嗯？”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郑国泰的？”
“因为一张拍立得留下的照片。”
关于拍立得的事，他后来问过张敬科，郑国泰解释了是怎么回事。照片是林妙梅在和郑国泰私会时偷拍的，他那会儿听到咔擦声敏感醒过来，看到她在拍照，愤怒地把拍立得推到了地上，可能就是那样一推留下的隐患，照片卡在相仓里没成功洗出来，并且就这么留存了十年，直到秦正阳再次发现。
“原来是这样。很巧。”
“比这更巧的是我养的小黑立下了汗马功劳，发现了他的行凶证据。”
秦学民自嘲地笑了笑。
早知道，他的忍耐换来的不是妻儿平安，而是家破人亡，他一定会把一切都说出来。
可惜，没有早知道，他知道再重来一遍，他还是会为了保护家人而把一切硬扛下来。
秦学民换了个话题，不想再继续谈关于郑国泰的事情。
“今晚，要不要出去吃？”
秦学民点头，“可以。你平时都没在家吃吗？”
“比较少。”他没打算说自己和一群社会混混呆在一块的事。
“后来……你有去成星星游乐园吗？”秦学民问出口后就后悔了，他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有，不想去了。而且，星星游乐园已经倒闭了。”
正当父子两人都在绞尽脑汁想着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门铃响了。
“我去开门。”秦正阳打开门，看到铁闸外熟悉的身影，笑了。
她还真的来了，来的蛮是时候。
沈樱在家里思索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来秦正阳家迎接他爸爸回来。
她觉得他们家太冷清了，连个女的都没有，而且两人见面后的尴尬气氛她光是想象就觉得尬，她来或许能调和一下氛围。
毕竟，靠颜值征服一切，是她的标牌。
沈樱捧着一束花，走进了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