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回的情况有些……
“姑姑,就这一回,吃亏也就吃这一次。”
这孩子平日里瞧着老实乖巧话不多,怎么死犟呢?
赵姑姑气得恨不拧云栖几下,却又舍不得。
“罢了罢了,你别去,我去看看。”说完,就转身往外走。
云栖连忙追上,“我与姑姑一道去。”
赵姑姑知甩不开,便瞪着云栖叮嘱说:“去行,先远远看着就好,不许轻举妄动。”
“我听姑姑的。”云栖应下,便与赵姑姑一道往前院赶去。
刚从后廊拐上来,远远就望见一身形窈窕的女子正手持一支洞箫,站在院子中央责打一个小宫女。
女子年纪不大,至多二十出头,模样生得十分俏丽明艳,一身清爽的水绿色裙衫,又平添了一丝柔美之气。
但她此刻的行为,却半分也不柔美,甚至还很凶残。
只见她将手中的洞箫高高抡起,又毫不留情地重重砸下。
宫女宜香垂着头趴跪在她脚边,被抽打得全身发抖,身子摇摇欲坠,明显已经跪不住了。
而绿衣女子却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还一下比一下打得更狠,更起劲儿。
宜香的身体每抽搐一下,每发出一声痛呼,那女子的眼睛就越亮,眼中的快意也越浓。
“真是个疯子!”赵姑姑不由得低声骂了一句,加快脚步往那边赶。
赵姑姑庆幸,好在她依云栖的话来了,若再不拦着些,那宜香保不准真会被打死。
那疯子要作死,自己去死就好,凭什么拖着人家。
见宜香被打成那样,云栖急得眼睛都红了,她跟在赵姑姑身后一路小跑,却不想没等她俩赶到近前,东屋就先出来人了。
“打了半天,多大的气也该消了,难不成真要把人打死?”说话的女子嗓音清润温软,人也生得清雅端秀。
她盯着那打人的绿衣女子,神情并不如何严厉,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派。
这位不是旁人,正是云栖的主子吴才人。
吴才人性子恬淡,一向寡言沉默,从不管爱闲事,甚至连正事都不愿管。
这会儿竟主动站出来规劝西屋那位,应该也是实在听不下去,看不下去了。
在又狠狠抽了宜香一洞箫后,那绿衣女子方才停手,她斜着眼,一脸玩味地瞪着吴才人,“才人有几日没踏出屋门了?不知道的还当才人你已经……”
已经怎么了?
死在屋里了?
绿衣女子故意没把话说全,她粲然一笑,笑的极美极艳,同时也恶意满满。
被人这般冒犯,吴才人却依旧面色静朗,神情平和,仿佛被恶言诅咒的人并不是她。
“皇上就要来了,你一定要赶在这个当口上惹是生非?”
吴才人这一问,意在警醒那绿衣女子,劝她收敛,却不想不但没把人镇住,反而令其更加狂躁起来。
“我惹是生非?”绿衣女子扯着嗓子尖声啸道。
还隔着些距离,云栖已觉得耳朵被震地嗡嗡响。
不愧是太乐局出身,嗓子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你也说皇上要来!可这贱蹄子却偏要赶在这时候给我添晦气!你长了眼,去瞧瞧我那身舞衣,都被她洗成什么样了。那可是我初承恩露那日,为皇上献舞时穿的,尽被她糟蹋了!”绿衣女子越说越怒,又挥起洞箫,狠狠往宜香背上抽打了几下,直接将人打趴在地。
“装什么死!给我起来!”
宜香半刻也不敢磨蹭,连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在绿衣女子脚边跪好。
神情麻木,目光空洞,好似被打丢了魂儿。
云栖从旁瞧着,既心惊又心急,却并未冒然上前。
现下已经有吴才人出面调和此事,哪轮得到她一个奴婢多嘴。
赵姑姑比云栖精多了,更不会冒然上前掺和。
吴才人走过去,脚步虽快,但仪态依旧端方。
她弯腰拾起被绿衣女子弃在地上的舞衣,仔细瞧了瞧,“开线而已,我帮你补补就是。”
听了这话,那绿衣女子脸上的神情明显凝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无事献殷勤,你肯定没安好心!依我看,你们是合起伙来要害我!”绿衣女子一边说,一边冷冷地往云栖和赵姑姑这边瞥了一眼。
赵姑姑怒极反笑。
这货就是一条疯狗,逮谁咬谁。
云栖面无表情,早就对此人各种无理取闹,不可理喻的行为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丽日当空,阳光虽然不毒,但大太阳底下站久了,还是烤人的很。
才一会儿工夫,吴才人的脸就被晒红了。
她对绿衣女子并没有太多耐心,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补不补吧?”
绿衣女子并没有立刻驳一句“谁稀罕你补”,那便是想让吴才人补。
但疯子也要面子不是,总不能答应的太痛快,必须得装模作样一番再松口。
“见好就收得了。”赵姑姑不耐烦地催了一句。
绿衣女子又不是真疯,自然晓得再闹下去也没她什么好处,撂下句“我明儿一早就要”,便提着那支洞箫,转身回了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