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竟是一张,同她一模一样的脸!
☆、真相
黄衣女子盈盈一笑,竟不若以前那般阴戾的模样,“怎么,还认得我吗?”
江月白大骇。为什么,她竟然会长得同她几乎一模一样!
真的就像是自己站在面前。镜中的她对着自己笑,对着自己说话。
这种感觉,简直诡异非常。
黄衣女子犹不满意,抬手在自己面上不知覆了什么上去。再放下来的时候,就连眼尾的那小小花样都一模一样。
她展颜,“如何?”
江月白方寸大乱,但仍咬牙道:“你想干什么?为什么扮做我的样子?”
那女子脸上的笑意骤然收住,眼中行过阴云,神色也逐渐变得狠厉,“扮成你?江月白,你搞搞清楚,不是我像你,而是你,本来就是依着我的样子做出来的!”
看着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在面前做着各种发狠的表情,十分违和,江月白突然想笑。她第一次看到自己像反派一样的表情表现,真的是又诡异又新奇。
可她笑不出来。
江月白脑中突然浮现出诸多可能性,最后渐渐成形,那些猜测拼凑成一个最不可能、但又最真实的答案。
她抖着嗓子,“……你是,陈白筱?”
她说自己是依着她的面貌做出来的,又是什么意思?
江月白的手都有些发抖起来。
浑身血液都停止了流动一样。
好像逐渐要迫近那即将浮出水面的,真相。
陈白筱嘴角扯出那么点若隐若现的笑纹,她抱臂立在那里,柳眉轻挑,“哦?谢风轻没同你讲吗?你是他亲手做出来的木偶。”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暗流,笑容渐渐变得快意,“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江月白呆呆地看着她。
……木偶?
她只是一个木偶?
她根本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活生生的□□。
她没有思想。没有样貌。就连记忆都是别人塞杂草一样塞到她脑袋里的。
她是一张白纸任人涂画。
她只是一个人偶。
是任由别人摆布操纵的提线木偶!
可她也有血有肉,她也有心,它还在胸腔里跳动。
江月白极慢地抚上自己的胸口,想要感受那里面的心跳。
她的生活,她的记忆,她的思想,她所认识的人和见过的事,都是假的吗?
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人偶,她又会行走,又会说话,又有心跳,为什么?
江月白缓缓地,缓缓地抬起眼睛,望住她。
望住面前这个同她长得极为相似的女子,几乎如同呓语,“我是……木偶?”
“是啊,你只是个木偶而已,”陈白筱一瞬不瞬地睨着她,轻蔑地哼了一声,“你没发现,你根本不能爱人吗?”
不能爱人?
她就像一台久未启用的迟钝机器,需要别人说什么,她才能缓慢地运转大脑。去想,去思考。
她不能爱人吗?
好像有什么东西渐渐清晰起来。
是了,她不会爱人。她同唐疏夜成婚五年之久,他们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他对她很好,很好很好,她也可以对他很好很好。可她就是没有生出那种心动的感觉。她也有尝试过,但这世上什么都能勉强,感情,却也可以勉强得吗?
她不会爱人,所以谢风轻就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抹杀她的记忆,命令她到唐疏夜的身边,是吗?
可她也是有自己的思想的。她最终还是挣脱了他。
她第一次违背了他的命令。
木偶人违背了主人下达的命令。因为木偶爱上了自己的主人,所以这个任务注定失败。
江月白怔然地伸出手掌。她的动作都逐渐变得缓慢。
她低下头去,望着掌心的纹路,感受着记忆里的温度,终于落下一滴泪来。
她真的不能爱人吗?
可她确确实实也爱上了他。哪怕他对她没有感情,哪怕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利用她,哪怕他一直推开她……
她依然还是无药可救地一头栽了进去。
是因为木偶不能爱人,所以她只会爱上自己的主人,是吗?
江月白一点一点低下头,把脸埋进掌心。深深地,深深地。
她真的只是一个木偶啊。
所以那日陈白筱冷眼说她是不人不鬼的东西。
所以他们三人对峙之时陈白筱不满谢风轻为什么不把事情告诉她。所以那算命老先生说只给活人算命。
她根本就不是活人。
她或许只是一具被强行赋予生命的死尸,只为完成他们的计划。她的生命没有任何意义,她只是一个被制造出来的人偶。
她不该有感情的。她是一个木偶。
她要做的,就只是完成主人的命令。
她怎么可以生出自己的思想呢?
木偶人连感情都不能有,又哪里懂得独立思考。
木偶,木偶……
她突然想起那本书。
那本古怪的、没有封皮的书。后面提到南国苗疆,最后一段信息不完全的描写——
“……起于南国苗疆,现已没落,族中唯一女幸存,不知所踪。此术甚精妙……体温略低,心跳沉笃,其余与常人几乎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