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两个字,有时候真的很难讲出口。
她不知道唐疏夜能否理解她,她毕竟不是一个正常人,她是一个木偶人。她只是外表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罢了。
而且,就像谢风轻的心脏被陈白筱拿捏一样,她也随时可能死去。
她不想连累唐疏夜。她自觉欠他的太多,如果真的跟他这样过一辈子,她实在太过自私。
之前不走,是因为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处理,一些必须承担的责任需要背负。那阵子唐疏夜正是出了事的时候,她必不能在他低谷时离开。而现在他又将重回高位,唐稚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唐纭和李琦也终成眷属,她也该去处理自己的事了。
她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对谁都是一种伤害。
她只是个木偶人。她注定不能爱上他,这样的事实未免太残忍。可再待下去,她只会给他虚假的希望,两人都会痛苦。
至少这些年来的时光和相处,不是错付。
他在她的艰难时刻,给了她一个家。这么些年的共同陪伴,她也成长了许多。
她亦非常感谢这段特殊关系。
而她的出现却注定是一个阴谋。她还不能完全了解陈白筱的计划,她力所能及的,就是及时止损,尽早离开他。
江月白捏着手中的筷子,指骨都有些泛白。
她轻轻把瓷碗放在桌上。
然后,看向唐疏夜,鼓起勇气说道:“我有些话要同你讲。”
唐疏夜没有抬头,只是桌下的手握得紧了些……终于,她终于要说出口了么?
这些日子里,他看得分明,她眼底的心事和矛盾隐瞒纠结。
她一定有什么话要对他说。而这话,一定不是他愿意听到的。否则,她不会这样痛苦。
唐疏夜却下意识地出声阻住她的话,“我先去办公,有事晚上再说。”
然后很快地出去了。
江月白在身后叹息。该来的躲不掉,他们必须找个时间摊牌。
下午的时候,江月白出了门。她打算去找一下盛天纵,再问问关于陈白筱的事。那天之后,虽然陈白筱再未出现,但她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若说唐疏夜打一开始就是她计划中必不可少的一环的话,如今她找回记忆,基本已不再可能为她所用。那么下一步陈白筱会怎么走,她心里没有底。
唐疏夜一直在书房办公直到晚上,都没看到江月白回来。
他心里有些乱,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日里说的话有些重,让她心里不舒服了。
可他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听到从她口中说出的那些话。他下意识地知道,江月白还是要推他走。
这次见到她,她眼底的心事比往日更深更重。明亮的眼瞳都似蒙上了一层薄雾。
她确实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若说过去他还指着她会心软、会改变决定,可眼下看她,虽然还同过去一样弯着眼睛微微笑着,可她似乎下定了决心一样,只会前行,不会回头。
这时,正门打开。江月白回来了。
他坐在房里,心里想着心事,她翩然进来。唐疏夜微微一怔。
江月白说:“谈谈吧。”
是的,他白日里说,有什么事晚上说。可那不过是他一时的搪塞……他不愿,真的不愿听她说出那些狠心的话。
可她到底还是开口了。面上也没有一丝笑意,“唐疏夜,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他全身僵住。
江月白就那样静静地注视着他,“从来都没有,哪怕一点。”
原来她白日里要说的话,就是这些吗?
唐疏夜的背脊挺得僵直,两只手握成拳。紧紧地握着。指尖狠狠抵住掌心,几乎要滴出血来。指骨也泛出灰败的白。
耳边一遍遍回响着她冷静的话语——
“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从来都没有,哪怕一点。”
*
江月白后脑一阵钝痛,似乎被什么重物击打过后一样。
她想要翻身坐起,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惊慌之下低头一看,原来身上缠绑了好多圈麻绳。绑带的手法很巧妙,绝对不会被她逃脱出来。
怎么回事?
江月白下意识想要伸手揉一下脑袋,却被绑得结实,手根本就抽不出来。
她明明记得,是在去找盛天纵的路上,刚拐过一条街角……就好像被什么人用什么东西给敲晕了。
“哗哗——”
耳边传来水声。
江月白怔然望去。鼻端也嗅到了一阵淡淡的海水咸味,她到了海边?
再次低头确认了一下,身下果然是沙地,有些沙子甚至飞进了她的衣服侧兜里,胸前也有一些。干干的,有一股涩涩的味道。
她被什么人打晕了带到了海边,是要做什么?
江月白心中惊惧,周围荒无人烟,这里是不可能有人来救她的。
到底是谁?
海浪的声音一下一下拍击着沙岸。这时,她却看到了斜前方的海岸边,立着一个人影。
是谁?
似乎听到了这边响动,他缓缓了转过了身。一身藏青长袍,月光下看得分明,气质儒雅,眉眼温和。
江月白猛地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