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林婆子倒了杯热茶,道:“那是自然的,怎么说也是咱们老太太的亲孙女,又怎么差到哪里去。”
“明个早些派人去接南哥儿栋哥儿。”老太太轻叹了声音,早些年她陪伴青灯古佛,倒是让府里的夫人慈母多败儿了,如今二房是毁了。
“老太太放心,三爷早就备好了。”
福康院门前,沈宁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腕,避开了沈念的亲热之意,她眼眸光色渐深,瞧着好姐妹怕是出不合了。
她眸子里泛起笑意,嗓音婉转动听:“念妹妹不妨早些回去休息,养精蓄锐也好艳压群芳。”
“宁姐姐说的是,那明个还望姐姐多多照顾了。”
夜色深的瞧不见前路,勉强瞅能见沈念旁女侍提着的微弱灯火,长长身影渐行渐远恍如夜雾,不过许是五月天有些不稳,这会竟起了风,吹的青石路边的绿叶红花摇摇欲坠,长廊上方的挂灯晃来晃去,打下的映影也忽深忽浅。
沈宁回到文院里,面容有些疲倦,身子许久未不舒坦,今个有些沉了,但她心里需思量的事多了些,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明个要对着皇后一派,她心里不安的许久。
老太太现在在府里主事,想来为了把她嫁入东宫也不会让人平白无故惹了她,定是敲打了一番沈念,但二房一心攀上高位,又岂会真按照老太太所言。
明个沈南沈栋怕也会回来,倒时难免不会生事,毕竟在牢里两位哥儿吃了不少苦,也不知是秦昱有意无意竟打断了南哥儿的腿。
如今这二房怕是不会手软了。
沈宁疲惫的阖了阖眼,总觉得那些个事压在胸口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半响,她微微睁眼瞧着烟色纱幔顶,轻叹了口气。
不多几日,她也要见到白家人了。
如果不能清了这些个压在她心头的锁事阴谋。
她怕也是无法去脱身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天刚刚亮,堪堪合眼的沈宁就被清月叫起,说是二房里连带表姑娘的院里早就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都争着抢着在今个茶诗宴上出一出风头。
沈宁半倚在床边,乌黑的发丝搭在边上,往日艳丽的面颊有些萎靡不振,她眼眸划过丝无奈,柔音道:“清月,我又不是头一次去,何必与那些个人抢。”
“姑娘,往日你都是一人,或是与念欢姑娘一同,但今个不同往日,这可是你头一次与沈家姑娘一同。”清月搭着那些个胭脂水粉,还不忘催促秋云快些备水。
旁打完秋雨默默递了冷帕子给沈宁,让她家瞧着就没歇息好的姑娘先醒醒神。
昨个夜风大,今个竟是晴空万里,文院里也热闹了起来,连池里的鱼儿也被惊动,争先恐后的聚在一起。
早膳是由清月亲自盯着大厨房做的,不多不少量刚刚好,也免得人路上不适,又备了些好食得小点心。
沈宁坐在妆奁前,瞧着镜中有些苍白的面容,饶是如此,眉眼间勾人的媚气仍是绕来绕去,平白添了些病弱美的气息。
第三十一章
半响,她轻吐出句:“今个上些艳丽的脂粉罢。”
沈宁她是个生来就心存傲气的,加上太后十多年的精心养着,最终将那股子傲气养到了骨子里,一点不受控制的出路,就让她连连败退沦为棋子。
既可悲又可笑。
记忆里茶诗宴上,她心怀有不甘,不仅压了皇后的脸面,就连太后的脸面都被她生生丢了几分,被折煞被放弃,生生逼成另一人。
到如今那种无力反抗世俗父亲皇命的无力感也都深深压在她身上,就连现在想起,也还是后怕几分。
她短暂的一生中,最温柔的记忆,莫过于就是那瞧着冷冷清清实则桀骜不羁的黑衣男子,而男子瞧不上那些个不入流的阴谋诡计,时常爱那些个边疆乐事。
而她总是爱缠着闹着,满腔心思尽放在他身上。
总爱一袭骑装陪着人身边。
平日里柳念瑶明示暗示,到让她那个愚笨心思硬生生走上绝路,她带着人出席宴会,挑选高门夫婿,风头自是给了娇弱美人,而后引狼入室。
想她沈宁生的张扬,偏偏也毁在了张扬。
忆起那些个往事,沈宁眸子蓦的冷下,面颊上的寒意愈发的明显撩人。
“我记得之前太后让内务府给我打了支红琉璃珠海簪子,清月,你去取来。”
“今个带上那支罢。”
清月愣了一下,迟疑的瞧着镜子逐渐凸显夭夭其华的女子,而后道:“姑娘,会不会太艳了些?”
红玉配美人,艳丽如骄阳。
只会不会太突兀了些?
沈宁轻轻的挑眉,微挑眼尾勾起抹笑意,如玉柔荑轻拿起口脂,微微染了下,如花般粉唇多了些妖艳欲滴的红艳。
她眼底含着雾气,而后静静望着西北方向,轻声嘟哝:“想必此时的夏院里怕是十分热闹吧。”
为了那风头,闹的人仰马翻也不为过。
不然该怎么吸引那人的注意?
沈千这一步棋走的也是甚好。
“岂止是表姑娘的院子,天还未亮,咱隔壁的二房院子就亮起灯了,那些个婆子女侍动静可闹的不小。”清月撇撇嘴,不满唠叨。
“咱们院子是起的最晚了,不过咱们姑娘可不比那些个眼皮子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