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恨不得敲锣打鼓,也不知乐个什么劲。”
旁的秋云盘着手里的乌丝,也插了一句道:“我今早去剪花枝时,听见表姑娘院里的婆子私语昨个晚上将军去瞧了,还带了些姑娘家的新式物件,满满好几箱子。”
沈宁慢慢垂下眼眸,瞧着腕上的火琉璃玉镯子一丝丝如血般缠绕着,趁的腕如柳玉,煞是好看。
她一双微挑的凤眸里沁着勾人水光,而后嘴角慢慢上扬出弧度,牵扯出两弯小小酒窝,有些漫不经心的望着那些个簪子,道:“今个必是要出出风头才是,毕竟老太太这些日子也是下了血本的,咱们这沈家姑娘个个都算得上一方美人,自然是要早些准备才是。”
沈家心思一则为了姑娘个个嫁入高门,二则为了那些个前程罢了。
老太太十多年不主事,这一回来就是为了沈家与东宫的事儿,瞧着也是十分在意沈将军府的颜面,不然也不会连个孤女都下那么大手笔。
连着沈千都格外重视夏院那边,居然还亲自往哪送了那么多小玩意,唯独忘了她。
若是柳念瑶在攀不上那人也的确是亏了。
清月忍不住皱眉,略有些不解问:“姑娘,老太太这是把这茶诗宴当联亲宴了?”
沈宁轻笑出声,嗓音如山间百灵鸟般,“老太太自是希望如此,但二房更希望如此些,不过无碍,这些个在越也越不过去我。”
任由她们好,再好也好不过她。
前世柳念瑶费尽心思联合沈家百般算计她,不过也是想叫她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吧。
偏偏这一次,做梦。
今个是个好天气,天幕撒下柔和细碎的光,微风带着五月花香混合的甜味,轻轻柔柔拂过角落,吹的那些个珠帘翠玉碰撞出悦耳声响,院中的花草树枝也摇曳多姿,落下的阴影忽深忽浅。
所以沈府上下连着老太太心情都是愉悦的。
尤其是沈念柳念瑶姐妹二人。
只是两个人面上的欣喜笑意,在瞧见姗姗来迟的沈宁时消失了个彻底。
而马车早已在沈府了门口候着了,一前一后列成一排,一辆是太后所赐沈姑娘的御赐之车,一辆是沈府备给姑娘家的。
一瞧就瞧出,所谓的区别之分。
只是御赐之物,可不是人人都有福消受的。
沈宁由清月扶着缓缓而来,眉眼艳丽如火,红唇娇艳勾人,面颊淡白如雪,发间簪子耀耀其华,一袭红柔轻纱锦绣祥云花裙包裹着纤细诱人的身姿。
华服从衣领到裙摆,凡是目光所瞧之处,都可见耀眼,尤其腰间盘着的清白琉璃玉帘,随着沈宁每走一步便可听到悦耳声响。
她站在沈念柳念瑶面前,扬唇一笑,勾起了抹风华绝代,而后柔和着嗓音道:“劳烦妹妹们等久了。”
本以压不住的荣华,此时宛如刻在了人骨子里。
仿佛沈宁天生就与这富贵的红是一体。
柳念瑶紧了紧手里的帕子,她身上这身衣裳,好似失了颜色般无趣,目光扫了一圈又一圈,有些僵硬的开口道:“无碍的。”
“只是表姐这一身可谓是艳如骄阳,平日里不都偏爱素净些么?那些个艳丽的瞧也不瞧上几眼,怎的今个竟真穿了这红,还以为姐姐会压箱底呢。”
这是在怨她抢了风头让如玉般的白变得寡淡了吗?
瞧瞧这面上扮的几分可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这个沈姑娘仗势欺人了呢。
沈宁敛了笑意,眼眸里泛着层层凉意,瞧着人沉声道:“表妹,这是祖母特意送来的衣裳,我自也是十分喜爱的。”
“祖母对沈家姑娘一碗水端平,就连表妹也未曾忽略不顾,我这个嫡女又怎会不孝,这个高帽我可受不起。”
柳念瑶脸色煞白,微微垂下眸子,轻声细语:“表姐误会了,瑶儿不是这个意思。”
旁的沈念敛了眸子里的嫉妒狰狞,笑着开口:“宁姐姐,你真误会了,你也了解瑶儿的性子,口误罢了又何必动气,不过平日里你穿的素净,今个这么一穿当真是好看。”
沈宁收了不虞,眼眸慢吞吞划过沈念,轻语:“口误一事,我倒是不在意,但若是随念妹妹般惹了贵人,倒时可不就不好了。”
“今个到场的不乏些贵人,还望妹妹们安稳些才是。”
她记得清楚,沈千回来不久,沈念就曾出言不逊惹了贵妃,若不是天家记着沈家的功劳,人怕要夭折了。
沈念面色白了些,有些哑然。
如今府前人来人往,多少双眼瞧着,女侍婆子个个噤若寒蝉不言不语,谁让往往主子斗法,她们吃亏。
而耻辱感窘迫感溢满了沈念柳念瑶一心,偏她们又无法,只得死死拧巴着手里的帕子来泄恨。
沈宁抬眸瞧了瞧天,道:“时辰不早了,出发吧。”
话落,她便不再搭理二人先一步上了马车。
街头巷尾人声嘈杂,叫卖声不绝于耳,偏这种声响里让沈宁安稳了几分,她轻轻靠在车壁上,微微阖眼。
旁的清月静默温了壶热茶,半响,微微叹了口气轻语:“姑娘,刚你又何必与她们一般见识。”
沈宁微微睁眼,压了压心头的戾气,许是这些日子有些压制人了些,她不免有些不稳,掀开车帘一角瞧着外面,而后柔着嗓音道:“许是厌烦了些,你也知我不爱东宫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