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程骏应答了一声。
空气持续着平和的静默。
程骏最近带起了眼镜,有时看他的时候,似乎隔着薄薄的镜片,她都不能及时收取到他的情绪,总给她一种看雾般的迷惘。
长寿心中本有不安,后面两人在两个地方生活,她怕两人好不容易建起的亲密会逐渐崩塌。
随着离别时间的越来越近,她这种恐慌也在加剧,这颗坠荡的心惶惶不安。
那日,她说等他,念得轻松,但实际不是,她如梦初醒,她是没有信心。
她很排斥自身产生的这种心理反应,总是挠着她的心,让她无法安定。
她甚至无法借助任何东西去化解这种讨厌的情绪。
她又抱住她,觉得脑子累。
她早知道程骏是个惜字如金的人,软语甜言甚少,冷静是他带给她最深刻的印象,她还没见到过他因为什么事情“发过疯”。
“程骏!”长寿隔着薄布料磨着他后背的肉,头在他左胸口瞎蹭。
程骏按住她瞎作乱的手,后背被她磨得、痒。
他亲上她的唇,左右辗转,她也主动起来,手勾住他的脖子,如果不分开该多好。
离别的意义是什么?
当袁清河再次遇见程骏的时候,重逢的珍贵起于离别的猝不及防。
他们久别重逢,五年的时间。
一年前,她毕业,恰巧她父亲被外派到翟州任职,她和她妈妈也一起迁到了此地。
她在傅玠旸的公司已经将近做了一年的外语翻译。
今年的七月一日,她如平常一样早到公司半个小时,当公司的玻璃大门因为人的出现,自动“叮”的一声,两块大玻璃往两端划去。
她随意地望一眼,亮黄的厅灯下,那个人的面容被照得发亮,她的心一颤,以为是幻影,直到手中没有握稳的杯子打翻,滚烫的热水洒在手背上,当下的热痛证明此刻的时间真的,那么,他也是真实的。
“唉!小袁,水打翻啦!”一旁的同事急切地拿着抽纸擦拭桌子。
水滚烫,袁清河的手背红了一大片。
今天人事经理一早就在办公室蹲着,新报道的两个人来头不小,其中一位还是荣汇企业的小太子,傅总的亲表弟。
袁清河跑到女厕,用冷水不断冲刷着红红的手背,耳朵依然能听见大办公室里传来的欢迎声。
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没乱,自然垂顺在肩膀上,职业化的妆容也是无可挑剔,只是眼睛黯然,使得整张漂亮的脸失去了生动的神采。
某年暑假,在高中校园的那颗大樟树下,他将那架漂亮的无人机赠她,他说机身中央的那个“Y”是他自己刻的,是她名字的缩写。
那一刻,她觉得人生最幸福的一刻就是此刻,比得到天上的月亮和星星还要高兴,因为,他给了她一个承诺,他要做她的太阳。
那个“Y”就像是个魔咒,把她的心封印了,而他不知所踪。
傅玠旸今日有早会,平日的会议她都会随他出席。
她整理好自己的仪表,伴着轻缓的脚步推开会议室的玻璃门。
所有人都已经坐在位子上了,她是最后一个到的。
傅玠旸看她进来,向她示意了一个眼神,意为快点就位。
傅玠旸随意地往大班椅背一靠,双手交叉,大约用了十秒不到的时间向旁边的袁清河说,“这两位分别是程骏和杨喆安,新员工,技术项目部的。”
看见袁清河的时候,他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的,她是北方人,怎么会在南方城市翟州出现,还在傅玠旸的公司里。
他看着她落座,和傅玠旸熟稔地交谈。
想起见她的最后一眼,他那时是温和单纯的少年,她抱着他送给她的无人机笑得像个孩子,好看的眼睛里盛满了整个初夏的美好。
后来,一夜间,天翻地覆,他被迫逃离这座城市,也悄无声息离开了她的世界。
他许下的小小诺言就是一丢废纸,把她也丢了。
“你好啊。”杨喆安向袁清河问好。
他说完向表情有些凝固的程骏轻轻推囊了一下,程骏尽量过滤掉有些莫名的情绪,“你好。”
袁清河看他镇定的样子,心里一痛,却还是露出礼貌性的笑容,“你好啊,老同学,好久不见。”
“老同学?”傅玠旸诧异地看向两人。
“嗯,高中同学,好几年没见了,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程骏说得连贯。
袁清河微低着头,以笑陪应,她努力维持着上翘的嘴角,却觉得比铅还重,但还是努力坚持着。
长寿没有去严氏,在榕城的一家手工作坊做调香学徒,一步一步踏实地走。
这次严嵩是支持她的,自她毕业回了榕城,父女俩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刚回榕城,在没有程骏在身边的日子,她特别地想他,每天电话短信时不断的,但是有好几次都是匆匆挂断,他是真的很忙。
后来,她习惯在中午时间找他,即使通话时间很短,但是听见他的声音,她就开心。
中午去茶水间的时候,程骏的手机响,长寿的一个电话来了,他接起。
“吃饭了吗?”
“没,待会马上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