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我。”
“我的眼睛像袁清河,那架她宝贝的无人机是你送她的,在德国出差的时候,那晚你没接我电话,也是因为她。”她心里似明镜,以前和他在一起,她总喜欢自欺欺人。
“今天就清清楚楚做个了断,我不会让你为我爸爸一命赔一命,因为你不配!我爸死了,对于你来说,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今后,也没有人会阻挡你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
“程骏,这是我最后一次见面,现在你可以滚了。”
不带一句拖泥带水,说完后,长寿坐在沙发上,她的双臂轻环着自己的身体,这是一种抵御的姿势,她虽生着病,但是整个人的气势是盛气凌人的。
她在沙发上是小小的一团,程骏站立着,身子高大,他像被驯服的野兽般心甘情愿地拔掉所有利齿。
“能不能听我解释一次?”
“别让我喊人拖你出去。”
“黑英!白英!”长寿朝着大门口喊。
“小姐。”
“把他弄走。”
程骏痛心无比地看着她,她对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携着陌生和厌恨。
他不知是怎么走出去的,像一个木偶般,只剩下僵硬的躯壳。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遇见你。”
这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病房门被关上,也斩断了他与她所有的一切。
他坍塌的世界里,跌落的碎片压着他,他再怎么用尽力气,也是挣脱不开,他只能一点点受尽折磨。
此时此刻,他终究是一无所有。
长寿拉开紧闭的窗帘,刺目的光照得她眼睛疼,她却没有用手遮挡,毫不畏惧地迎视着。
还有一些事等着她去做。
她是严嵩的女儿,这一次,不能再给他丢脸了。
徐抑清一直在病房外,看见那个男孩失魂落魄地离开,她知道他们是不欢而散的。
她进去也没问长寿她们谈了什么。
“还病着呢,去床上躺着。”她去扶她。
“我要你帮我一个忙。”长寿平复好情绪,缓缓道。
罗军几乎是撞开病房门进来的,他面色匆匆,还带着连日来处理严氏这个烂摊子所积压的疲惫和压力。
巨大的开门声,长寿和徐抑清的眼睛齐齐看向噪声制造者。
“长寿,你到底有什么计划,为什么要吃死人的药。”罗军激动万分,吼得青筋迭起。
长寿有些虚弱地抬起右手食指,塞了塞耳道口,看了眼一边的徐抑清,想着还真快,马上透露给了罗军,不过想想也没事,都是自己人,于是说,“不会真吃死人,障眼法而已。”
“你到底想干什么?”罗军声音有些哆嗦,她这轻描淡写的说辞竟让他心慌。
“我只是想在榕城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像爸爸一样,然后去个好地方,那儿没人认识我。”她十分浅淡地笑笑。
罗军在她处世未深的眼里看出了历经百态的苍凉,她是经历得够多了,他叹了口气,浓眉又拧得像褶子。
“去哪儿?和我说。”
徐抑清因为罗军分外温柔的语气而侧目。
“还没想好,我爸留给我的严氏股份帮我卖了吧,然后把钱分给下面的兄弟们,让他们拿着钱回老家吧。”
“严氏你不要吗?”
“不要。”长寿不带一丝考虑的,“你看我身上哪个部位写着我是天生的领导人才。”
她只是个做香料的,一身清静最好不过。
也当是给他爸赎罪,他以前做过不少坏事。
我,你也不要是吗?这句话,罗军只是在自己心里想想。
徐抑清是制药的能人,每一种药的成分的数量、重量、湿度都十分精确。
一个礼拜后,她拿着一个小器皿走近长寿床边,里面装着两颗药,一颗鲜红色,一颗深蓝色。
“红色的药是让你暂时休克,呈假死的药,6小时后见效,蓝色的药会让你昏睡24小时,先吃红再吃蓝”徐抑清将东西递给长寿。
长寿接下。
昨晚罗军那家伙半夜还给她打电话再三确认药品的安全性,说如果把人弄残了,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这人就是有办法让她夜不成眠,他的警告里那丝嗜血之气从不是假的。
行了,吃下这两颗药,长寿解脱了,她也可以解脱了。
长寿先后吞下了这两颗药,后面的事,罗军会帮她处理的。
徐抑清帮她掖了掖被子,就退出了病房。
这应该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
三天后,罗军大肆扩散了长寿去世的消息。
这次,严家仆人,黑英白英甚至江芽都瞒了过去,这招瞒天过海一丝不漏。
当她苏醒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严长寿了。
长寿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一片口罩遮住下半张脸,手上拖着一只行李箱,出现在机场。
她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一双清冷的眼睛看着机场快速流动的人群,像一片片拖曳的光影,都是陌生的,他们也不识她。
一只黑色的行李箱停在她的脚跟边,来人一袭黑色便服,也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她的机票因为是托徐抑清买的,所以只有她知道她的航班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