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他确实是带着任务才接近她。
想要俘获十几岁少女的芳心，实在简单极了。
不过找个小混混配合着来一出英雄救美的戏，加上自己本就不凡的外表，和多年特务精英训练之下培养成的含蓄内敛收放自如的气质，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的少女杀手。
想起来有点自负，可事实证明，让十七岁的乔佳期瞬间对他萌生好感和崇拜，实在是简单到毫无挑战性。
对于她这样从小衣食无忧、在家人宠爱中长大又从来没遇到过什么危险的姑娘来说，英雄救美大概就是十几岁姑娘全部的青春幻想。
所以那时，即便他比她大了八岁，她也还是义无反顾的偷偷向他表白。
凉薄了太久的他，当时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听她说“程子杨，我喜欢你，我觉得你五行缺我”的时候，心中油然而生的一丝……喜悦？
纵然是任务在身，他却越来越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子，他终于相信，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活的炽热鲜活。
情不自禁的喜欢是真的，可这段感情的开始，确实是假的。
在后来的许多年里，程子杨都悔恨万分，如果当初，他决情一点，按照最初计划毫不手软，那也省去了此后的诸多麻烦。
又如果当初，他没有应下这个任务，没有威逼她的父母，那他们现在，在当下这个森冷的初冬雪夜里，可能很自然的搂抱在一起，向家的方向走去。
相比起来，他更遗憾的是后一种可能。
你爱过我，也爱错了我。
单单想起来，就连我都很难过。
乔佳期丝毫没有感受到身后男人注视着她的目光，也完全不知这短短的几分钟路里，他的心里经过了多少起起落落最终归于决然与平淡。
“我到了，谢谢你，程子杨。”乔佳期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扬了扬手中的礼物。
“不必，快回去睡吧。”程子杨温润的揉揉她的头发，像是当年一样。
“你要的，我都会给，只要你想，只要我能。”
乔佳期犹疑着这话的意思，点头转身拉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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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杨走出小区，站在路旁定了几秒，径直走向马路对面的白色宾利欧陆。
“荣总，等很久了吧。”程子杨敲了敲黑漆漆的车窗。
车窗降下，一张冷峻犀利的面容露了出来，他抬眼看了看24楼，灯已亮起，表情稍稍松驰了些。
“上车。”
程子杨勾唇浅笑，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喜福会。
“荣少爷还真是深藏不露，在江河市的产业数不胜数，就连这背景神秘的喜福会，原来都是你的。”程子杨率先开口。
能让这喜福会半夜迎客，且安排了非常隐秘的一个议事包厢，房间结构全隔音，还能屏蔽信号，程子杨若是再猜不出对面这尊大神就是背后神秘老板的话，这头盖骨下可真就是二两白肉了。
“程医生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或者说，我应该叫你……臭名昭著的路西法特情组织的精英，程特工？”荣臻举起一杯轩尼诗XO，侧头打量程子杨。
程子杨此时早已不是那幅温润如玉的样子，气场全开，锋芒尽显，比起荣臻，竟也毫不逊色。
两个男人毫不避讳的互相打量，大有一副王不见王的架势。
“你就不问问，我晚上为什么去找她？”程子杨笑得邪性。
荣臻没有被激怒，反而悠闲的靠在椅背，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玩味的说：“大概是……我拉黑了你的电话，你想祝我女朋友生日快乐，就只能半夜守在门口？”
“女朋友”三个字说的极重，荣臻悠悠说完，程子杨戏谑的笑不易察觉的僵了一下。
“荣总这么做，会不会太有失身份了？区区一个女人而已。”
“哦？区区一个女人？对你来说，可能是吧。”荣臻嘴角上扬，有几分讽刺。
“她最好最单纯的初恋，都被你挥霍了，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只是被你利用的棋子，果然，她在你心里，不过就是区区一个女人……”
程子杨桌下的拳头攥得青筋毕露。
“我和她的事情，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如果是别人，我也懒得说，但是，我看着她那段时间过得有多痛苦，看着她瘦到皮包骨头，靠药物才能勉强睡觉，看着她喝多了以后叫着你的名字，程子杨，”男人的面上现出浓重的狠厉之色，“我想到你让她受过的苦，就恨不得把你剥皮抽筋，一刀一刀活剐了！”
程子杨的身体在轻轻的颤抖，压抑不住的情绪似乎要破土而出。
“是我错了。”他像是突然被人抽去了气力。
荣臻见状，也不再兜圈子逞口舌之快，“说说吧，为什么找我？”
“你会娶她吗？”程子杨渐渐松弛下来，似乎在内心强力挣扎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说实话。”他冷冷的看着对面沉默的男人。
荣臻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程子杨鄙视的笑了笑，起身走向门口。
“既然是这样，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