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寿堂内灯火通明,许多睡着的奴婢们都重新起来做事了,看着大老爷和大少爷带着朱姨娘来求见老夫人,看着老太爷前来,又看着三老爷带着婵姨娘与辛姨奶奶疾步赶来。
时高时低时急时缓的争执声断断续续不甚明晰得从堂屋内传出,奴婢们退得远没听清,但也能猜到绝非好事,何况大老爷、三老爷他们走时脸色差极,老夫人更下令朱姨娘禁足。
丈夫、儿孙们全部离开后,傅老夫人气得双目充血,把茶盏狠狠砸了!
“看看,看看!今晚要是互换个位置,要是傅经茂带着证据来指证长房害三房的子嗣,看看他会不会要把长房给生吞了,合着经柏和归昶还有未出世的小曾孙不是他的儿孙,就傅经茂才是是吧?”
今日府中大乱,刘妈妈没回自己的小家。原本她们猜大少奶奶滑到不寻常打算要细查,没想到半夜大少爷那边就查到了,果然和辛姨奶奶有关,可老太爷的态度实在让人寒心,刘妈妈都不想劝主子了。
“今晚就把流言放出去,明早就让下人们传到人尽皆知,就说是朱姨娘害了大少奶奶,不过朱姨娘攀咬是辛姨奶奶指使她,已被辛姨奶奶严词驳倒。”
“老夫人放心。”刘妈妈没有犹豫的应下,伺候老夫人安置就去做事,保证明早就能传得沸沸扬扬府中人人皆知。
离开颐寿堂,傅经柏父子来到引嫣阁,先问过大少奶奶殷氏的情况。
苏望姀和长女合计过,真实情况瞒着丈夫为好,此刻自然往严重的说,再看他们父子俩皆脸色沉郁,蹙眉问:“老太爷怎么处置辛姨奶奶?”
“没有,根本没处置!”傅归昶低吼:“说我们栽赃!”
“什么?!”苏望姀难以置信,惊得差点站起来,还是女儿靠在她怀里把她给拉住了,傅归晚陪着母亲守着长嫂,刚守一会儿就靠她娘怀里打瞌睡了,父兄回来才迷糊的醒来,闻言清醒些,明知故道:“可是咱们亲自捉住的。”
“是啊,可祖父根本不信,打从一开始就不信,直言朱姨娘为脱罪随意攀咬。”傅归昶气狠道:“再找辛姨奶奶他们对峙,连同婵姨娘在内一个个伶牙俐齿巧舌如簧。
说到最后竟然变成爹不顾念兄弟情义偏信个妾室的污蔑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兄弟,差点要我们补偿他们因此受到的伤害,简直无耻!”
苏望姀震惊,气得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傅归晚心说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了,哪怕老太爷心里相信面上也绝对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让污名泼到三房。
“夜深了,晚儿回明珠苑歇息吧。到底是一家人,100大板的影响未过,我们不好再咄咄相逼;你祖父也是为一家和睦,此事就作罢吧,今后我们做到心中有数便不怕。”傅经柏咬牙忍道。
一百大板的影响?真不知今日午宴是谁被骂得狗血淋头,谁在咄咄相逼?这府里谁还会在意上个月的板子?还心中有数,谁上个月还能心中没数,有多少影响吗?
傅归晚心中好笑,语气也带出了嘲讽:“父亲劝大哥和娘吧,又不是我的妻儿我的孙儿被害,走了,爹娘早些歇息。”
大少爷送妹妹出门,走到院门前,屏退尾随的奴婢,冷嘲道:“亏得我们事先有防备,否则恐怕真会一尸两命,也可能我妻儿不仅白死,父亲还摊上个污蔑兄弟的罪名。
是大哥眼拙,没想到他们能这么狠,更没想到这家子这么无耻,你知道刚刚在颐寿堂三叔是一副什么嘴脸吗?一脸的痛心疾首倍感冤枉,被兄长和侄子冤枉伤心到几乎要落泪了,也亏他装得出来!”
“因为以前没有这么严重的冲突,以防万一,大哥把院子守好,否则明天两位姑奶奶和表姑娘闯进来,大嫂才真有可能动胎气。
哦,再写封信给二哥,我派人送去。大姑奶奶可向来反对二哥的亲事,让他警惕,免得大房的惨痛教训有一天落到二房头上。”
傅归晚交代道:“还有你爹,既然他不知道,以为大嫂真的性命垂危就别告诉他了。以为是真,他尚且能忍;如果知道是假,没准还要反过来责怪我们。”
“好!”傅大公子冷冷的吐出这个字,咬牙道:“我就不信,祖父还能护一辈子吗?将来没有祖父护着,他们还能有多少好日子?”
“老太爷会让你爹护着的。”归晚嘲弄道:“儿媳妇很可能一尸两命,孙子危在旦夕,亲自捉到凶手竟然也能忍,还有什么是傅经柏不能忍的?放心吧,用不了多久,老太爷就能把儿子哄回去,继续相亲相爱。”
傅归昶看妹妹一眼,气得一拳捶在垂花门的圆柱上,傅归晚没宽慰的意思,劝这位兄长早些安歇就离开。
回到明珠苑,傅归晚就吩咐无情护卫长:“反正不是秘密了,传出去吧,明早就把傅大少奶奶很可能一尸两命的消息传遍京都。”
长房阴霾笼罩,三房形势更糟,哪怕在颐寿堂时推脱掉了这波污水。
毕竟谁也不是傻子,按傅经柏的个性,若非亲自当场捉住又岂能捅到父母面前?既然亲自捉住了,这印象想要在扭转转圜就难了。
回到自己院里,辛姨奶奶就开始骂侄女,本来他们的计划是利落解决掉,到傍晚还没听到想要的消息时她就已经不满了,现在竟然还被捉住了,都是这侄女办事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