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姨娘!”
三老爷傅经茂在接到父亲通知的那刻起就已经很烦了,晚上经过一场唇枪舌战把和兄长的关系闹这么僵更烦,回到他们自己院里,听着生母的叱骂声烦不胜烦,忍无可忍打断道:“归晚才回到府里就把咱们揪出来,这事没那么简单。
要么她一直有防范,我们身边有她的人,此事早已被她洞悉;要么就是此事一出,她便怀疑到咱们头上,晚上派人盯着,正巧就被她逮个正着!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已经很不妙,别再起内讧了。”
“这死丫头,这个死丫头!”辛姨奶奶当真是恨极了:“早知道这死丫头一出生,我就该把她给活活掐——”
“够了,姨娘!”傅经茂硬生生截住生母的话,满脸铁青道:“你还要被经芙教唆得无知成什么样?什么永福郡主是爹捧起,如果真是,我会不要给自己女儿吗?!
别再整日痴人说梦异想天开!咱们还得靠着归晚才能有源源不断的圣眷,没有归晚,咱们家的锦绣前程荣华富贵什么都没有!”
一个丫头片子可能会有这本事吗?辛姨奶奶根本不信,可面对儿子铁青阴沉的脸只能模棱两可的敷衍。
“还有与母亲和长房的关系,今晚的事就让它这么过去,今后你们尤其是姨娘你和经芙,对母亲和大哥的态度必须要好要足够敬重,把今晚的裂痕趁早修复;不准再和归晚起冲突,要尽快打消掉她的疑心。”傅经茂一条条交代,得到生母的保证后带着婵姨娘离开。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揭过?
老太爷当然更希望此事就这么揭过,尤其这件事闹起来,他和大孙女之间就变成他落在下风,可傅宗弼到底知道恐怕没那么容易,回到前院,都来不及等明天,当晚就吩咐明早就请大姑娘来见他,必须请到!
今夜的傅家不安宁,闵家同样不安宁。
前所未有的,向来最受宠堪称闵家孙辈当中第一人的大姑娘闵仙瑶挨罚了——罚跪祠堂三天,直到今日午时接出祠堂,午后便有些不好,掌灯时分竟发了热,请太医、诊脉、开药、煎药喂药,折腾半夜才算安稳些。
毕竟是从小疼爱到大的孙女,再气再恼,孙女病来如山倒小脸惨白满身虚弱,闵郅恺到底也心疼,知道大姑娘安稳些才算松口气。
子时过半,书房中灯火依旧。
沉而重的深夜扣门声响起,随后书房门打开,从夜色中走进来一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他看着三十多岁,眉目冷峻面容硬气方刚,他上前落座,还先慰问了闵大姑娘的病情,可见双方关系亲近。
“已经服过药,没有大碍了。”闵郅恺问:“谢侧妃可还好?”
案头火光有些弱了,投在不远处的碧纱窗上倒映出两个影影绰绰的暗影,这位身着夜行衣前来的男子正是殿前副都指挥使、谢玉颜之兄谢鹏远,他答:“这几天每日三四封信送去,一直没有音信,闹着要亲自去见三皇子。”
“一门三相,真没想到权家竟有过此等辉煌,竟然能一门三相!”乍然听闻的震惊过去,余韵未散,闵郅恺感叹:“权家的根基恐怕要比我们看到的深得多了。”
“太子妻弟竟拜了三皇子的外祖父为师,万寿宴时三皇子和永福郡主剑拔弩张的形势,虽然被东宫察觉,凭他们各自内部和彼此间的矛盾冲突,殿下坐山观虎斗仍绰绰有余。”
“永福郡主这个隐患到底太重了。”
“凭万寿宴时他们一触即发的僵局,至少能肯定三皇子信了害他双腿残疾害死他母亲的幕后真凶就是永福郡主,请三皇子下定决心不远了。”谢鹏远自信道:“这世上很快就会没有永福郡主,您大可放心。”
闵郅恺的老脸上终于展现一丝笑意:“既然侧妃这般想见,你便找个机会带她亲自到三皇子府走一趟吧,是该亲自见见。”
不安的夜晚过去,朝阳如期而至,阳光洒满屋檐瓦砾大街小巷时,端午佳节的热闹未过,傅家大少奶奶命不久矣一尸两命的消息被京都百姓传得绘声绘色。
傅府内部的流言——是朱姨娘害了大少奶奶,但她攀咬辛姨奶奶指使她,已被辛姨奶奶严词驳倒,同样传递在府内的角角落落。
甚至这就是从颐寿堂内流传出来的,昨夜就开始传,今早天边还灰蒙蒙的,最早起来做事的奴婢们就开始传,传到天光大亮时后院的奴婢们几乎都知道了。
这么段似是而非的流言既证明大少奶奶为人所害,又没证明是辛姨奶奶害得;可辛姨奶奶与大姑娘的过节还在眼前,府里又没人是傻子,谁不明白?
派去传令的长随还没把大姑娘带来,傅宗弼就被先禀告了这波流言甚至传出这波流言的源头,顿时头疼,吩咐管家:“府里这流言尽快压下,从库房挑两样老夫人可心的物件,今夜送过去。”
“老太爷,朱姨娘胆敢暗害大少奶奶如何能不处置?何况亲家夫人还留着,传到她耳中,府里没一点交代更不妥。”
“处置朱姨娘能称老夫人和大姑娘的心意吗?昨夜大老爷能提着朱姨娘来对峙,大姑娘岂能不知道?再派人过去,尽快令大姑娘来见我,再拟份礼单给亲家陪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