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对他hiahiahia的坏笑。
“连自己女儿的醋也要吃?”诸葛亮笑说。这句话音还未落,我突然袭击,用自己的嘴堵住了他的嘴。
又是一句低沉的“唔”。干燥的唇再度被浸润,他的呼吸浓烈,夹杂着一丝慌乱,后又逐渐平息。临近二月,雪早就化了,河边的嫩柳抽了新芽,再过不久,桃花也要开了。半晌,我终于松开他,看他涨得绯红着脸极其小声的与我说:“果儿还在……”
“她睡着了。”我嬉笑说。
“阿瞻待会也要过来。”他道。
“好罢。”我转着眼睛想了想,说:“老头儿,这回便放过你。”
“我果真已经老了么?”诸葛亮听我这么说,表情似笑非笑的。
他正襟跪坐在案前,我转到他身后,也坐下,贴着他的后背,轻轻地摩挲。诸葛亮端详着怀里的果儿,然后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果儿才这么小……”他说。
“阿瞻也还那么小。”他说。
“亮却已经老了。”他说。
“你才不老。”我环住他,额头抵着他的背脊,说:“你一直都很年轻,一直都是隆中时候的你。季汉也很年轻,它还需要你。”我说。
“所以,一定要保重身体……辛辣、生冷的东西要少吃,实在没胃口,吃些面啊粥也是很好的。但是每日要按时吃、准点吃,不要拖拖拉拉……我是知道你的,我若不在,你的起居总是太随意。我总是最担心你这点。”
“现在天气还是太冷了,我给你重新备了四季的衣物,你让他们都给你带上。”
“你放心的回汉中吧,府里有我,你若不放心我,总还有蒋琬,他如今接替了张裔的长史一职,想必是可以做得很好的。”
我叨逼叨,碎碎念着,诸葛亮转过头来,右手抚着我的脸,宽大温和的手掌,指尖触在肌肤之上,很暖。
“亮都记住了。”他很认真的看着我,说。
“拉钩。”我伸出小拇指。
“好。”诸葛亮倒也十分配合,用小拇指勾住,与我盖了个章。
诸葛亮又走了。他这一走,便意味着建兴八年的春天,是一个孤独的开始。纵使漫山遍野的粉桃都已经跃上枝头,我一遍又一遍的酿着花果的酒,相府里仍如往常一样的繁忙,却总是觉得心里少了些什么。
我也很想陪着他到汉中去,我在汉中待过大半年,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事情也都是在那里发生的。但我又知道他任务之艰巨,必须坐镇前方;我能做的,就是让他安心,对后方尽量不要有后顾之忧。
于是这个时候,两个孩子也成了我唯一的寄托。
阿瞻逐渐长大,眉眼越来越像他父亲了。从咿咿呀呀到现在平日里像个话痨似的没完没了,从建安五年开始,竟也过去了快三年。一会“娘,放风筝去咯。”一会“娘,讲故事给我听好不好?”
纠纠缠缠个没完。
春日里,我抱着果儿,散散漫漫的倚在相府庭院的桃花树下。阿瞻坐在我身畔,小脑袋不停的往我身上蹭来蹭去,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
桃花树是我一棵棵栽种下去的,这偌大的庭院里,总是只有银杏一种树,太单调。而那银杏现在仍光秃秃的一片,一点也没有春日里的精神。
“今天讲个什么故事好呢?”我歪头问阿瞻。
“讲一个小猪佩奇的故事吧。”我说。
“听过啦。”阿瞻大声抗议。
“那……讲一个葫芦娃的故事吧。”我从现代带来的存货实在不多,阿瞻听了,又摇摇头说:“这个也听过了!里面有一条很坏很坏的蛇精,对不对?”
我翻个白眼,心想怎么又听过了,小兔崽子记性还挺好?
“那娘给你说一个‘从前有座山’的故事吧。”我十分认真的说。
阿瞻鼓掌表示赞同。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故事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故事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
我打了个哈欠,盯了一眼阿瞻,他好奇的眨着眼看着我。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故事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故事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
我又讲了一遍,再看了一眼阿瞻,见他仍旧神采奕奕,倒是我犯起了困。
怎么回事,这种重复重复再重复的故事,不是现代专门用来哄小孩儿睡觉用的吗?怎么到阿瞻身上就一点也不好使了?还把我自己给绕了进去。
“你不困吗?”我问阿瞻。
阿瞻摇摇头。
“该给你找个师傅,学学认字了。”我脑袋灵光一闪,诸葛亮走前倒把这茬忘得干干净净。
找师傅这种事,还有比蒋琬更合适的人选吗?
按照《礼记·少仪》中记载的,我也为阿瞻准备了“束脩”(其实就是十条绑在一起的干肉),略备薄酒,望留府长史能够收下这位萌萌哒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