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高中时候,江准和江耀宣战,扬言,他没有一个不知法不知廉耻的父亲。
从此再也没叫过“父亲”。
“好好好,”江耀气到咬牙切齿,双手插上盯着啤酒肚的腰,左右张望开始寻找客厅就近有什么顺手的工具,满心的“江准欠揍”。
江母发觉不对劲,眼疾手快拉住他。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都别闹了,爷爷还在上边看呢。”
上边的江老爷子冷哼:“让他们俩闹,闹得够,传出去叫别人好好笑话笑话。”
江母一边着急地看着祖孙三辈,三个爷们一台戏,一边心跳渐渐紊乱。
江耀甩开江母牵制他的手,抬起手腕,两个指头点着江准:“出息了,真出息,明里暗里敢教训起老子来,有空多管管自己!少管老子!”
“管不好自己,离婚!离个婚,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
江耀的话一出,江准的理智刹那间溃散。
“离婚?”江准的眼神里铺上一层戾气,“我为什么离婚。”
“还不是有您江总这么一个好榜样在前。”
“什么?”
“你不觉得你和妈的婚姻真像一座坟墓吗?我每回一趟家,这座坟墓就在提醒我祭拜,提醒我看看你们吧,看看你们不幸的婚姻,不停争吵,互相折磨,无休无止。”
“所以,婚姻有什么好?”
江母的瞳孔在这瞬间猛地放大,她第一次听到江准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已经不是一针见血,而是万箭穿心。原来,这才是他心里话吗?
“阿准,你是这么想的?”江母的唇颤抖着开开合合。
“嗯。”江准眼里红血丝充盈,紧紧盯着江耀。
他对婚姻有恐惧,更多的是源于父母的阴影。江凌至今不知道,他们的父亲,整天忙于应酬的父亲,其实有的是时间去陪他在外面安置的另一个家。
上回的亲子鉴定书结果告诉他和江母,甚至他还和别的女人孕育了一个孩子。
已经长到高中了。
多可笑,他一个擅长离婚官司的律师,对自己家的情况束手无策。
江耀和张嫣不能离婚,这是江老爷子发的话。
这不是简单的个人婚姻,关乎江氏集团和他们江家的名声。
从那时起,江准心底默默种下一个声音,婚姻是个黑洞。所以一直到这个天天被催婚的年纪,他也不急,因为他没有打算结婚。
直到和时栩的际遇。
在日渐相处中,他好像感受到了美好,一度迷失过,与时栩不正常的婚姻关系里,一度产生过微妙的心理变化。
结果,一次次,回到江家总有个警报在他头顶拉响,打破美好的泡沫,陷入深深的怀疑。
“你和小栩匆忙离婚,是因为,那天的,亲子鉴定书?”江母推开江父径直走到江准面前,一字一句颤巍巍地问他。
“什么亲子鉴定?”江父不合时宜发问,没人理他。
江准垂眸,不能说“完全是”也不能说“不是”,沉默之间,江母捂住心口,当着他的面,轰然晕厥,直直地栽倒下去。
第38章
市医院的夜晚,不安静。
急诊科传来断断续续的120急救音,伴随着匆忙又纷杂的脚步声,令人莫名不安。
江准和江凌等在急诊抢救室门口,等了十几分钟,门从里边打开。
“病人张嫣的家属?”医生走出来。
江准靠在门边闻声转过头,江凌也从椅子上瞬间站起来小跑过来。
“怎么样了医生。”江凌着急地往抢救室内张望。
“送来及时,现在没大碍了。”医生在护士递来的板子上签了个字,然后把笔插回白大褂的口袋里,边说,“病人现在各项体征已经恢复到正常阈值,你们不用太担心,不过建议留院观察两天,稳定下来后再出院。”
江凌问:“我母亲这个心脏的问题,还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医生说:“目前的检查范围内没有发现很大的问题,这回心律失常主要因为受刺激过度。说句通俗题外的话,病人的年纪毕竟到了这个岁数,你们做儿女的要体谅,不能让她受过大刺激。”
“嗯,明白了,谢谢医生。”
医生走后,江准和江凌依旧等在门口等着江母被推出来。
“我去办住院手续。”江准沉声,情绪低落。
江凌点点头,说:“那,我给爸打个电话报平安。”
江耀半小时前和救护车一并来过,在抢救室门口踱步了一阵,看到江凌来了后,就说有应酬得走了,这里有任何消息让江凌给他打电话。
虽然江凌心底不满,但在她的印象中她这个父亲一直都是忙于应酬,生意大于家庭,不然也撑不起江氏集团,所以再多不满也不好说出口,她只好乖乖答应。
江准去办住院手续,火速定了个vip,打电话告诉江凌办好了,可以直接送妈去住院大楼,他去买点住院要用的东西。
挂了电话,江准正要离开交费大厅,余光却被一处吸引了过去。
江准望过去,发现对面的缴费队伍里有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