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这根细绳,不由就会想起郁宝岩和杜绍舟之间的纠葛。
经过此事,她更加畏首畏尾,甚至有种劝星照罢手的冲动。
否则,真到了出事那天呢?
发给杜绍舟的短信息依然石沉大海,郁宁宁脑中思绪纷乱,想起很多旧事。
而最能表明态度的一件,也是她忙乱中疏忽的一件,是两个月前杜绍舟送给她的玉镯。
她把那只镯子找出来,用最高价稳妥的快递发给周助理,写的是杜绍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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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三天,郁茂经、白缙和郁宁宁一早赶去拘留所。
郁宁宁心中没底,不安地多问了白缙几句,还杞人忧天白缙会不会连累到自己。
她佯装平静,甚至还讲得慢悠悠的,只一双乌黑的眼珠不安分地转溜。
白缙泰然一笑,温声安慰,“放宽心,你的前任好歹还披着人皮,不会手眼通天的。”
实际上,郁伯伯到瑸城来也并不是全然无作为。可看郁宁宁的反应,她丝毫不知情。
事实证明白缙所言非虚,几人到达拘留所,经过一系列签字后,负责人宣布郁宝岩可以离开了。
从通道里走出来的郁宝岩蔫头蔫脑的,几乎不敢看郁宁宁,他丧着脸叫:“爸。”
“臭小子!”郁茂经抬手给了他一下,瞪眼道:“你就学不会安分!就知道惹事!”
“我错了。”郁宝岩垂着头,猛一看十分乖顺,可话音一转就现了原形,“要不是我姐不搭理我,不告诉我那家伙的地址,我还能埋伏得深一点,多揍他两拳。”
郁宁宁:“……”
“你再放屁!”郁茂经青筋爆起,这回实实在在擂了他一下,“你再躲!?给我过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动作实在,可郁茂经也没在人家的办公大厅里造次,揪着郁宝岩的耳朵往外走。
白缙又去看郁宁宁的反应,却见她笑得礼貌得体,在向工作人员道谢。
他心中隐隐生出几分怪异的念头。关于郁茂经和郁宁宁的父女关系,他定是找错了重点。
走出拘留所时,郁宁宁悄悄松了口气。
她始终畏惧这种地方,看着冰冷的铁窗只觉得沉重而压抑,即使是签字确认后,她也没法放松下来。
“小心!”眼看她心不在焉地就要被台阶绊倒,白缙眼疾手快地捞了她一把,将娇软的身躯搂了个满怀。
郁宁宁只是一时分神,眼下稳了稳身形,快速站直了,小声道谢。
人类的体温过于灼热了点,她一时有些不自在,捏着包换换手,又装模作样地伸进去翻钥匙,好一会儿才觉得心里那种异样感轻了点。
跨过台阶走出几步,又发现身后的人没跟上来。
她狐疑地回头,看见白缙僵在原地,一副心虚又局促的样子,眼神游移,连耳尖都有点红。
“白缙。”郁宁宁扬声叫,“愣什么呢?”
“啊。”白缙小声应道,对上她眼睛的一瞬,脸色发窘,又急忙偏开头。
他鲜有这样的经历,羞窘到仿佛浑身每个毛孔都发散着热气,仍无法平衡、稳定。
在不经意的一刹抱了满怀的温香萦绕,柔软甘甜,经久未散。
前面听见动静的郁宝岩父子转过头来,郁茂经皱眉催道:“干什么呢?快走了!”
郁宝岩似乎已经应付好了父亲,面上又现明朗的笑容,他伸高了手臂摇晃两下,扬声叫她:“姐,你没事吧?”
郁宁宁原话传递给白缙:“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白缙急忙应声,大步往前走去,急不可耐似的走过郁宁宁身边。
郁茂经以为问题在郁宁宁身上,满脸不耐,“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到底有什么事?”
“我没事。”郁宁宁淡定地说:“不走吗?别站着了。”
“你们这些小崽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还走个……”郁茂经用词粗浅直白,可留意到东边站着的人时,顿住了。
那里站着一个穿着考究、正经的年轻人,神情有些颓唐,正直直看向他们这边。
他是不认识这人,可看这几个小年轻的脸色,就知道有鬼。
白缙满脑子错杂念头早已消散,用问询的眼神看郁宁宁。
“宁宁,我们谈谈吧。”杜绍舟说。
郁茂经顿时明白过来,脸色一沉,大踏步往那边走。
“爸!”郁宝岩眼疾手快地拽住他,不由分说就往反方向扯,“我们先走,我还有话跟您说呢!”
他一见杜绍舟就觉得拳头痒痒,可安置好他爸才是第一要务。
白缙看着父子两人纠结着、拉扯着走开,面露踌躇。他一眼看到郁宁宁的眼神,才默默地走开。
初夏的日光明烈繁盛,杜绍舟站在树荫下,面容掩在明晃的树影里,看不清楚表情。
郁宁宁向他走过去,神色淡静。沉稳的步伐似已踏过他们的交集过往,欢笑伤痛,林林总总,虽算不得长,可总有一串印记铭刻在心。
已经有一个多月不曾见过,郁宁宁发现,现在的自己可以保持冷静了。
那种,一想起受到欺骗,就生出的心酸,已经消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