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叹一声,回复道:【我提醒过你的。】
【是哦,不过你也说过去了,他不追究了吧。】
郁宁宁闭了闭眼,不想回复了。
杜绍舟给的文件是他们内部的资料,一份关于律所成员被恶意污蔑中伤的调查报告。据他说,律所已经确定不会再追究责任,这份报告只作存档备份。
虽然这么说,她还是想提醒一下星照,然而对方显然没当回事,她更在意“不追究”这个点,根本没有吸取教训谨慎行事的打算。
是小年轻特有的天真啊。
她把手机放到一边,在昏黄的灯光下露出几分怅惘。
交托文件袋时,杜绍舟目光平和,语气却极其认真,“宁宁,给你这个是为了让你放心。我想说,我心里有你,愿意为了你改过,我会向你证明的,无论要用多长时间。”
郁宁宁刚听了个开头就觉得头痛,她无心与杜绍舟再纠缠下去,可他的表态也并不执着,仿佛真打算“让时间证明”。
让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虽然,影响不了她拒绝的决心。
真正让她一整个下午加夜间都郁郁寡欢的,是上一个要给她塞文件的白缙。
郁宁宁实在没有想到白缙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惊喜了一瞬,便觉忧虑更甚。白缙是个很有修养的人,即使能力绰绰有余,身在信息流爆炸的行业,也做不出出格徇私的事情。
这样好的人,不该为了她违背原则。
—
不知呆坐了多久,偶然被七宝急躁地叫声拉回神智,她听见了客厅里传来的门铃声。
郁宁宁诧异地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已经是十点半了。
跳下飘窗去开门的路上,她转道去卫生间带上扫把。家用的,塑料制,挺轻,如果真遇上事,估计挡不了两下。
可她又没有掂菜刀的胆子。
郁宁宁在门前站定,把扫把藏到身后的黑暗中,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门。
一阵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
走廊的声控灯未亮,郁宁宁只能透过卧室传来的微光看清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她心下一惊,下意识就想关门,另一只手也探出去摸扫把。那人却比她更为敏捷,踉跄着近前一步,张臂精准地抱住了她。
一瞬间,郁宁宁身躯僵硬,踮起的右脚跟顿住,一动也不敢动,心砰砰直跳,几乎脱轨。
她感受到独属于白缙的味道,带着暖怀的温度和令人心安又沉醉的气息。
寂寂夜色里,酒气并着热气透过鼻息喷洒在她颈间,撩拨起阵阵酥痒。男人的手臂有力地圈住她,搂得紧实。
怔愣许久,郁宁宁才出声,带着颤音,“……白缙?”
“唔。”白缙含糊地应了声,微微抬头,手臂却丝毫没有松劲。
“你怎么了?”郁宁宁小声说。
白缙却又是一声,“唔。”
他的脑袋勾着,动了动脸,直埋进女人颈间,又一阵热烫的痒意传来。
郁宁宁不可抑制地颤了下,终于耐不住,在他腰间推了推。
察觉到抗拒的男人依着本性,缓缓松开手。心慌意乱间,她仿佛听见一声长叹。
“啪”地一声脆响,是郁宁宁按下开关,霎时间光芒大盛,她久坐暗处,被刺得眯起眼,侧头片刻才缓过来。
眼前的白缙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身上仍是白天那套墨绿色西服,腰线贴合得近乎完美,前襟却带着明显的褶皱,仿佛不合形象地翻滚过一样。
男人眼眶泛红,双眸深邃如墨,带着几分迷惘与忧郁,唇色在冷白面容的映衬下十分红润,吐息间带着浓重的酒气,合着那张丰神俊朗、轮廓分明的面容,透出几分罕见的性感。
他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她,怔愣抬手,缓缓抚上她左颊,指尖轻颤,却带着说不出的温存缱绻。
郁宁宁僵在原地,呼吸都收敛了几分,怕惊扰什么似的。
良久,白缙开口,声音微哑,“我,很担心你。”
郁宁宁不意他会这般开场,心下一震。
“你一个人,挣一口饭,前狼后虎……”他倏地一顿,偏头闷嗝一下,喉间愈含糊了几分,“……唔绊你。”
白缙费力地呼出几口气,又重复,“我帮你……我能,帮你。”
那声微弱,带着几分喑哑及委屈。他指尖微动,抚着她的脸,漆眸里尽显执拗。
“嗯,行。”郁宁宁压抑着内心的悸动,勉强应声,“先进来吧。”
大门还开着,黑洞洞夹杂着晚风挟裹而来,渗着凉意。
颊上的大掌更用上几分力,炽热更盛,男人似乎听不清楚,只是低喃,“我帮你。”
“……好好。”郁宁宁哭笑不得,放弃了跟醉鬼沟通。
她把人往里拉了拉,先把门关上,又把扫把往角落里放,玄关处的矮扎也踢到一边,将客厅的灯光调到适宜的亮度。
白缙已经蹭到里间,面色带了些茫然,因夜风被阻断一时生热,他微微拧眉,探手去解颈下的纽扣。
“欸!”郁宁宁下意识叫了一声,双目圆睁,急急地跑过去按住他的手。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醉眸泛着湿意,直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