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首要的是,想要对付她的人是谁……必须得找出来。
大半天过去,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焦娇端坐正厅,气定神闲:“甘露。”
……
斗转星移,日夜交迭,时光从来不会考虑人们心情,体贴的快一点或慢一点,它总是顾自流淌,静静带给你期待的,或者讨厌的真相。
新的夜晚降临,飞鸟归巢,蝉鸣稍歇,窗外花枝绿叶都打着卷,看起来死气沉沉没什么精神,太多东西随光线消失委顿,也有不可说的气氛随着夜色降临——
暗夜,意味着危险。
墨阳殿,天边最后一丝光线消失的时候,景元帝伸手捂住脸,唇角斜斜,一点一点勾起,笑的张扬又放肆。
“还敢笑话我?你温雅体贴又怎么样,人家不还是不愿意见你?换个身份,你连留住她的权力都没有,怎么样,难不难受?伤不伤心?”
景元帝站起来,皱眉撕掉身上板板正正,严严实实的白袍,随手扯过屏风上挂着的玄衣披上,也不好好穿,懒懒散散慢慢悠悠,领口袖角没一处规整服帖。
他全当看不见似的,还在那得意的看铜镜里的自己:“看来,小皇后是中意我了。”
“你不敢做什么,我敢。”扭了扭脖子,伸了伸腿,他唇角斜勾,随手抄过桌上凉了的茶一口饮尽:“这当皇上,还是随心所欲让自己爽快才好。”
“来人,叫朕的皇后过来!”
连声音都透着骄傲恣意。
小谭子跪下起来,还没出去传话,景元帝眼角扫过屏风,勾手让他停下:“把屏风挪个位置,放到大殿中间。”
屏风是内造,拉开够大,双面绣,透光性良好,隔着屏风能看到人却看不清脸,角度调整适当的情况下,可以保证一边的人看不清另一边,而另一边可以看清对方。
屏风放好,景元帝围着转了一圈,很满意,随便斜了眼甩在一边乱糟糟的白衫,心道大家总归熟人,给你个面子,不让你翻车。
脚架在龙案上坐下,背后是软软靠垫,手边是浅香清茶,按说应该很舒服,可景元帝还是坐不住。
太安静了。
安静的让人不爽。
左右无事……
他双臂一挥,站了起来:“朕便去看看朕的小皇后在做什么。”
数日‘冷静’过后,再得他召见,小皇后有没有知错,有没有惊喜万分感激涕零?
他追上小谭子,示意不准出声,一切照他眼色行事。
小谭子怂的一声不吭,脖子缩的像个鹌鹑。
一段路并不远,行至焦娇院外,开始有焦家护卫,然御驾前来,有小谭子在前一路开道,没人敢发出声音,悄无声息的跪了一地。
窗内烛光融融,人影成双,皆是钗环梳发的女子。
有客?
景元帝挥挥手,让所有人散开,静悄悄走到窗外——舔舔手指,把窗纸按了个洞。
小谭子头几乎垂到胸口,其他人也跪的远远,没一个敢抬头,假装不知道皇上干了什么糟糕的事。
房间里,焦娇请来的人是刘云秀。
焦娇笑容徐徐,亲自执壶给客人倒茶:“不日圣上即将亲猎,随扈女眷亦可一展英姿,近来有小管事寻到我,说想请我帮忙理一理流程,此事——刘姑娘怎么看?”
发帖子相请,笑脸相陪,软言相谈,在刘云秀眼里,姓焦的姿态相当低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这是终于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都不如我了啊!可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求了,我就会帮你?
刘云秀随意扶了扶鬓发,姿态高傲又矜持:“这事问我没用啊,我又不是皇后。”
焦娇笑容越发柔和:“我倒觉得,问你有用。”
刘云秀姿态更加骄矜:“你倒还有些自知之明,可你这——也不像求人的态度啊。”
焦娇突然道:“刘贵是你的人吧。”
来寻她帮忙问主意的小管事叫周正,太年轻,没什么主意,口里的顶头上司,近来称病干不了活躲懒的那位,就是刘贵。
有些事不好深查,有些信息却并不难套到。
刘云秀瞬间变脸:“你什么意思!”
“刘姑娘莫急,”焦娇揽着袖子,姿态优雅的把茶盏递给对方,“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这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别闹那么难看的好。”
刘云秀眼神微阴:“你在影射什么?我闹什么了?”
焦娇垂眸,半晌,轻笑一声:“刘姑娘这话就没意思了。前些日子,我被圣上召见之时,刘姑娘冒充我手帕交,在金甲卫面前丢了脸吧?”
刘云秀脸色涨红,差点儿站起来:“你怎么知道!”
焦娇抬眼看着她,似笑非笑:“圣驾身侧,有太多秘密,也有太多不是秘密,刘姑娘该当知晓。”
烛火摇曳,‘啪’的一声爆了个灯花,声音本不大,在安静房间却显的尤其刺耳。
刘云秀琢磨过味来,眯了眼:“你威胁我?”
焦娇笑而不语。
刘云秀火气一下子就冲上来了:“你以为去皇上面前告状有用?你都失宠了!我那点算什么事,说出去顶多丢点人,皇上不会罚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