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阿放,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阿放。”
司澄颤声轻轻唤。
左放似乎睡得很沉。
“阿放……”司澄揪紧了心脏,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伸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很弱,但到底是有微弱的气流拂过指尖。
司澄瘫软在地上,紧缩的心脏终于开始恢复跳动。
蓝斯上前将她扶起,摸到她的手上冰凉一片。
他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将她扶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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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的长椅上,司澄缓了许久都不能从刚才那巨大沉重的悲恸情绪里抽身。
蓝斯坐在她身边,叹了不知道多少口气。
“左家什么时候把他送过来的?”司澄突然问。
蓝斯道:“不清楚。一开始在一院,后来估计是怕知道的人太多了,左家就把他转过来了。”
“呵。”司澄哼笑,微凉的声音似在呢喃:“他就这样对他,这样对自己的孙子。”
蓝斯起初也百思不得其解:“他和家里的关系有这么差吗?左家根本不差钱,就算要转院,也应该把他送到一个好一点的医院去,哪至于……”蓝斯说着,环视了一圈医院里明显陈旧的装潢,鬼地方三个字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一个令家族蒙羞的耻辱,左华兴没有选择和左放断绝关系就已经是他对阿放最大的仁慈。”司澄冷声道:“世人以为豪门世家有多么光鲜亮丽,却不知道他们在背地里暗暗埋葬了多少他们所谓的污点。”
想到自己那天过来看他的时候,左放还带着手铐和脚镣,今天盖着被子,不知道那些玩意还有没有束缚着他。蓝斯再叹一口气。
“阿放是真的太无辜了。”
走廊上静默了半晌。
司澄突然起身。
“走吧。”
“去哪?”
“回司家?”
蓝斯诧异:“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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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斐声似乎料到司澄会回家来,书房里的灯一直亮着。
他一直在等她。
凌晨四点半,书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响第三声的时候,司斐声伸手接起。
大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二小姐回来了,是左放那个经纪人送她回来的。”
司斐声眉头一挑,“知道了。让她到书房来找我。”
“好。”
蓝斯的车不被允许进入司家的大门,大卫到门口接应。
和蓝斯告别之后,不用大卫开口,司澄率先问了大卫:“我哥在哪?”
大卫道:“老板一直在书房等您。”
司澄顿了顿,“好。”
-
书房外,大卫轻轻敲了三下房门。
“老板,二小姐来了。”
“进来。”
书房里灯火通明。
司斐声坐在书桌后,桌上摊开的资料很多,却并不显杂乱。
许是因为最近72小时内他睡眠不足八个小时的缘故,司斐声此时看来有些疲惫的模样。
待司澄站到面前,司斐声淡淡掀了掀眼皮,“回来啦。”
“嗯。”司澄同样淡淡回应。
她径自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哭肿的眼睛让司斐声不难看出她刚才去了哪里。
司斐声在心头暗暗叹气,他挥了挥手对大卫说:“让厨房给二小姐做点咸骨粥当夜宵。”
“是。”
大卫离开,书房里就只剩他们兄妹两人。
司澄不开口,司斐声便先问了。
“听说你把孟舟耍了一通跑回来的?”
司澄眼神淡淡的,不说话。
“怪我吗?”司斐声问。
“你觉得呢?”司澄反问。
“大约是怪的。”司斐声笑了,笑里颇有些自嘲的意味,“不过我想你应该很快就会原谅我。”
司澄挑眉:“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主动回家坐在我面前,所以我猜你已经想好了要和我谈什么样的条件。只要我答应了你的条件,你就会原谅我了,不是么?”
司澄表情微讶。
司斐声换了个姿势,双手合十撑在自己下颚,望着司澄的笑容不变:“说吧,想要什么。”
司澄不意外司斐声能猜对她的心思,他本就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更是她的亲哥哥。
只是想到刚才看见的左放,她很难不对他迁怒。
她面容冷淡地说:“司斐声,你既然已经利用了阿放,那我要你把左家踩在脚下,把他们每一个人都踩碎。”
“还有。”
“等这些事情全都了结,我会带左放离开,你不能拦着我。”
司斐声看着她:“好。”
他答应得太过干脆,干脆到司澄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不问我们要去哪?”
司斐声摇头:“不问。”
他说着,敛去了笑容,些微收紧的眉头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不管你信不信,澄澄,我的本意并不是要让左放这样伤害自己。对左家,我仍然痛恨,但是对左放,还有对你,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