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我没有见过这么涉猎广泛的人,在她之后也没有遇到。我见过她华服参加宴会的样子,也见过她在街头递给乞儿餐食。楚小姐很温柔,因为她见过朱门酒肉臭,也能够怜惜路有冻死骨。
她很好,只是看起来冷漠。我曾经无意间问她为什么不愿意接综艺的通告,大家看到她真实的样子都会爱她的。可她说如果一个人在公众面前摊开真实的自己,免不了会被过度解读。那就是徒惹事端,任由他人伤害。
我爱的人不是一朵需要保护的玫瑰;她是一颗星星。
第6章
“20xx年8月21日
最近和楚小姐不在一个组拍戏,见面聊天机会很少。马上就要开学,我也快杀青了......不知道下次见面要到什么时候。
20xx年8月22日
今天看到楚小姐新出的采访了。问她择偶标准,楚小姐说不打算谈恋爱,也对恋爱没憧憬。
在她眼里,我可能真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明天就是她生日了,在剧组里过。好在明天没有戏,可以偷偷过去给她礼物。
不过现在向她表白,肯定唐突又可笑吧。
20xx年8月23日
下戏以后去找她,楚小姐说给我留了一块蛋糕。她说很喜欢我买到的大师瓷瓶,打算用它练习花艺摆在家里。
我问她后面休息的时候可不可以再见面;助理姐姐欲言又止,但她说好。”
楚小姐说的那句“好”无疑使我那时沮丧快熄灭的心火重燃,连快要杀青的失落也忘却了。她不愿意恋爱,但是不反感和我相处;她不讨厌我,她甚至愿意把我当做生活中的一个朋友,这已经足够了。
也许读者朋友要觉得这样的姿态过于卑微。但我们不能要求只能仰望的星星突然降落在怀中,对不对?
杀青以后我回了一次家,收拾开学要准备的东西。我依旧和楚小姐分享日常的琐碎快乐,而她也在百忙之中拨冗回复我,对我的大学生活表示点到为止的兴趣。
她杀青以后回北京休息,和我见了面。
因为疲惫,楚小姐的状态很松弛,比在剧组时自然得多。她靠在软软的椅背上翻菜单,手肘扶着额,柔和的下颌与肩颈曲线、象牙色的白皙皮肤、玫瑰一样柔嫩的嘴唇......简直像中世纪油画里娇柔矜贵的少女。怎么会有男生对喜欢的女孩儿什么打扮毫不关心并熟视无睹?我对她的美从来不能习以为常,见到她的时时刻刻都感到惊艳。
楚小姐不能吃什么,我也不是为了吃饭赴约;因此我们谈话,从北京干燥的天气谈到她最新的工作。
“这两个月我只有杂志和广告要拍,还有几场路演。”她说。“然后就是休假。”
她从前旅行因为十分有限的时间常常规划得紧凑而井井有条。但这次不同,时间宽裕,她将会随机挑选欧洲的国家。地点随机,时间随机,交通工具随机。
“提前感受退休生活。”她说。“这样万一不喜欢,还可以改计划。”
我问她还有什么备用选项,她耸了耸肩,表示“此事再议”。她就是这么憧憬“随心所欲”的人。
“没人能预知自己未来想要什么。”
她似乎意有所指,不由我不多想。是对过去说过的什么话感到后悔吗?
出于绅士礼仪,我买了单,问她愿不愿意看电影,最近一部新的玄幻片还不错。
可是买完票到了影院,她改了主意,说不如看那部即将下映的法国文艺片。票不能退,但任谁被她的眼睛望着都不能说“不”。
那部电影讲什么,我已经毫无印象。通过当天的日记,我能分析出是两个自由灵魂的爱情故事。游人如织的广场,喷泉前的鸽群,穿着长风衣的女作家遇见了拉小提琴的街头艺人......大抵如此。
楚小姐保持着若有所思的表情看完。我送她到小区门口,突然很冲动地问她,“你有没有哪个时候突然想要爱情?只有一瞬间也算。”
她别过脸去看路灯柱子上的小广告——阅读习惯使她看见什么字都想要读一下。她轻声细语回答我:
“有的。”
然后看着我的眼睛,说:“但我需要思考一下。”
我说那下次见面的时候请告诉我。她笑了一下,算是同意。“下次见。”她转身走进了公寓楼。
我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形容当时的心情——忐忑?紧张?还是惊喜?总之我久久站在那里,看到她的裙角在拐弯处一闪,随后脚步声也听不到了。
第7章
在那之后、她回来之前,我都没有见过她。
她飞去北欧度假的时候我正因为准备期末考试焦头烂额,每天除了雷打不动的问候早晚安、点赞她朋友圈发的照片,也就没有别的联系了。
楚小姐是一个人去的。她穿梭在各国的广场、教堂、博物馆、美术馆、宫殿与庙宇;她拍垒得整整齐齐的水果,松软焦黄的面包,古着店橱窗的模特,长椅上打盹的小猫。她鲜活得仿佛和我不是一个世界。
我不知道她是否思考了使她没能回答我的那个问题。但我知道她一个人的时候很快乐。
在我寒假快结束的时候她回来了。她说看见好看精致的东西就忍不住要买,满满当当装了两大箱——我于是说去机场接她,她答应了,说正好把礼物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