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言不发,低着头任由陈老先生牵她的手。
然后听陈老先生将她妈妈的事娓娓道来-
当年祝天南有意南下,但是资金不够,许慈一个女人,抛弃所有过去,手里也没有能帮得上忙的东西。
她从小喜欢书法,无意间认识了陈老先生,便拜他为师,偶尔在他工作室帮忙。
那段时间许慈愁眉不展,陈老先生稍加打探便得知了原因。
难得遇到那么称心如意的徒弟,陈老先生自然不愿意看到她因为这些事情失了灵气。
于是便以投资的名义,入了百分之十八的股,其实入的不止这些,但是其他的许慈后来都还清了。
唯独剩了这百分之十八,许慈没还,她说:“您留着,以后给夏夏。”
陈老先生知道许慈嫁给祝天南的事情,听到这话没问什么,只是点头答应。
如今想来,也许那个时候许慈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又或许,她是真的想给自己的女儿留一个成年礼物。
不管怎样,这个礼物,陈老先生是如约送到了。
“本该在你成年的时候送来的。”陈老先生说,“但是没想到你出国了,我后来也听说了祝天南的一些事情,就想着,暂时留着吧。”
他说完,俏皮一眨眼,“我好像留对了哦。”
祝夏被他逗笑,反握住他苍老年迈的手,不停地说谢谢。
谢谢谁。
谢谢陈老爷子。
也谢谢她妈妈。
更谢谢傅承限-
有了这个百分之十八,祝氏就能完全被祝夏捏在手里了。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估计会很忙。
忙着把以前的祝氏清楚干净,忙着给自己的祝氏灌进新鲜血液,忙着注册新的品牌,忙着度过以后和傅承限的并肩人生。
她就好像突然之间到了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城市,所有人都在疼她宠她,而她也顺利忘掉了过去所有的悲苦。
赵书语是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才给她发来祝贺短信,祝夏窝在沙发上,动动手指给对方回:[你还没出院呢姐姐?]
赵书语:[是啊,这不是有邵医生伺候着的么]
赵书语:[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差不多可以出院了,隔壁那个比我住院晚的高中生都在一周前出院了]
祝夏:[那行,出院的时候我去接您啊]
赵书语:[好的!谢谢祝总!辛苦祝总啦!]
祝夏嘴角一扬,[为人民服务]-
祝氏彻底易主这天,祝夏把陈老爷子喊家里一起吃饭,几个人喝了酒,祝夏就有点嘴不把门,她笑眯眯问陈景迹,“听说有人追你啊?哪个小妹妹眼睛不好使啊?”
陈景迹无语,不想跟醉鬼计较,只是偏头对傅承限报了个日期,“查一下这一天的走廊监控,有惊喜。”
祝夏:“……”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还把自己砸得哇哇叫。
等到陈景迹和陈老爷子离开以后,祝夏树袋熊一样爬到傅承限背上耍赖,“不许去!”
傅承限笑着靠在餐桌旁边,“下来。”
“我不!你先答应我!”
“好,我不去。”
傅承限这么说,祝夏才放下心,她从对方身上跳下来,傅承限立刻转身,眼疾手快把她捞进自己怀里,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是不是我断片那次?”
祝夏眼珠子转来转去,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傅承限“啧”一声,“不说是吧?”
祝夏酒精上头,“不说不说就不说!有本事你自己查去啊!”
“我不。”
祝夏:“?”
傅承限说:“我等着你以后慢慢跟我说。”
祝夏仰着头,看着对方唇角笑意,忽然心上一动。
傅承限笑着拖着她往沙发去。
祝夏今天的状态有点飘,喝完酒大脑昏昏沉沉,想睡又不想睡。
她撒娇一般钻进傅承限怀里,傅承限何尝不知道她看似什么都不在意的背后在隐藏难过和失落,他眉眼低垂,眼底浅浅一层心疼,双手穿过祝夏的腋下将她安安稳稳抱在怀里。
“怎么了?”他明知故问,逗她说话。
祝夏和傅承限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她拿饱含水汽的眼睛平视傅承限,明明一句话没说,但却好像传递了无数信息。
傅承限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听到了。”
祝夏猛地鼻头一酸,原本储存在眼眶里倔强的不肯往下落的眼泪啪嗒啪嗒像断了线的水珠一样往下落,她委屈地扁嘴,嗓音黏黏糊糊,说的话也口齿不清。
“你听到什么啦?”她逃避地把脑袋扎进对方怀里,闷闷道,“我什么也没说。”
“你说了。”傅承限如实珍宝地低头亲在她头要我以后对你好点。”
祝夏一下子没绷住,差点失声哭出来,她不管不顾地把脸也埋进傅承限胸口,任由眼泪打湿对方胸口的衬衫,两只手抓住对方的衣摆,抓得很紧,指关节都在泛白。
她牙关紧了又紧,最后似是哀求一般从喉咙里吐出一句:“傅承限,你一定要很疼我。”
她抬起满是泪的小脸,主动伸长了脖子去亲男人的下巴,闭着眼睛去捕捉他微凉的唇。
她说:“以前没人疼我的。”
她一直风光鲜亮,也从不承认自己委曲求全,但在很多个团圆的节日里,都会望着头顶的月亮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