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听得徐睿说话,想也不想,直直的朝着徐睿叩头。
砰砰的声响,似要将地板砸个窟窿一般。
徐睿听言,撇撇嘴。
神情不得不说是讥诮。
就九福堂贴告示说是免费看诊的事情,他听说了。
想来这些人是便是为了那不要钱的看诊来的吧。
其实,打从心眼里,徐睿觉得徐芳园给人治病不要钱这招是可行的。
毕竟,大夫靠的就是口口相传。
纵然九福堂声名狼藉。
可行医之人要靠的不是名声,而是本事。
徐睿相信,只要有人敢上九福堂看病。
只要药到病除。
那被黑暗掩埋了那么多年的九福堂就该是等到曙光了。
可,难就难在没有人敢来。
一个昧了良心医死人还遭了天谴的大夫,谁敢来。
徐睿是个生意人,和各种人打交道,见的人形形色色。
但他最是在知晓人的心思。
一个臭名昭著的药房,自然是无人愿意来。
但若是那药房愿意免费看诊开药,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世道,从来不缺贪占便宜的人。
即便是药。
只要听到是不要钱的,有人也想要要蹭一蹭。
徐睿觉得徐芳园贴告示这招算是好招。
毕竟,如今的九福堂要靠着一般法子招揽生意,是绝对无法的事情。
瞧着眼前跪倒一片的百姓,徐睿浅笑。
果然,说不要钱就来了呢。
不管这些人是占便宜,还是求医。
总之,九福堂是终于有人愿意来了。
徐睿摆摆手:“我可不是什么大夫,你们要找的是那位姑娘。”
叩头的众人听言,想也不想,又朝着徐芳园跪拜:
“大夫,大夫,我们是外乡人,听闻九福堂妙手回春,我们是专程赶来九福堂求医的。”
九福堂妙手回春?
除开那几个久久跪在九福堂叩头的外乡人,其余人脸色都很古怪。
徐睿微愕。
竟不是为了占便宜来的。
徐芳园当然也听出了古怪,但她没有心思去多想。
她疾步上前,看向其中一人:“病人在哪儿?”
“大夫您愿意给我家相公看病?”那人闻言,大喜。
她止不住激动,抬起头。
可是,当他瞧见目光柔柔的徐芳园时,有些迟疑:“大夫在哪?”
“我便是九福堂的大夫。”徐芳园浅声道:“若是各位嫌弃我年纪小,我们这里也有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大夫。”
说着话,徐芳园将孙大夫拉到那些人面前。
孙大夫听得徐芳园的话,脸顿时就涨红了。
这丫头,是真好意思夸啊。
就他孙临安的名声在龙潭镇上早就烂完了。
这丫头也就随口诓诓外乡人了。
孙临安其实多少能知道徐芳园这样说的意思,他的名声虽然不好,却也只在龙潭镇内。
出了龙潭镇,别说是没人认识他孙临安了。
后续,连九福堂的名声也未必会听说过。
只是……
分明知道徐芳园的话该是不会被拆穿。
孙临安还是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他怕被人拆穿。
就在此时,徐芳园朝着他眨了眨眼睛,笑道:“孙大夫医术高明,他定是会给大伙儿救命的。”
跪地的外乡人听言,忙顿住。
他们齐齐抬手。
眸子里并不是孙临安所担忧的厌恶,而是希冀。
迎着那些满怀希冀的眸子,孙临安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病人在哪儿?”
那妇人听得孙临安的话,神情中虽有几分犹豫,却根本不敢多想。
她忙道:
“在城外的破庙里,我家相公的病有几分骇人,不敢带来城中。”
“我家孩子也在那破庙里,大夫,我家孩子已咳嗽了好些日子了,如今已经咳出血来,还请大夫救命啊。”
……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求医却将人放在城外的破庙之中?
那久病的男人也就罢了。
怎得十个月的小娃儿也放心的下?
众人困惑的时候,徐芳园和孙临安已经自顾收拾起药箱来了。
“东家,那些人不对劲。”
见着徐芳园和孙临安收拾药箱,一个暗卫不动声色的走到了徐睿的身旁,低语。
“嗯。”徐睿半眯着眼眸点了点头。
见着徐芳园和孙临安已经拿起药箱准备跟着那群人离开,他皱眉:
“你派些人暗中跟着他们,再派人去查查这些外乡人口中所言,到底有几分真假。”
“是。”
……
城外,破庙。
庙门口,巨大的枯树上驻着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
那乌鸦抓住树干,动也不动,如同入定。
只是,那漆黑的瞳仁死死地盯着庙内那两个苟延残喘的人。
男人半死不活的倚靠在墙边,他浑身脏兮兮的。
整张脸上亦是一片灰扑扑。
若不是那双浑浊的双眼时不时地睁一下,几乎没有人会以为他还活着。
男人的身旁,有一团小小的襁褓。
和身旁男人的血污不堪相比,襁褓中的娃娃通体发白,隐隐间还透着一股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