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芦芽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从白天,她就一直待在病房里陪着沈老太太,直到夜里也是。
早早睡过去的沈老太太做梦了。梦到亲人失散,满屋凄凉的场面,自己朝着空荡的屋子喊了半天,都没有人前来回应,她惊吓着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问:“阿四呢?一整天都没见到他,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江芦芽连忙回答,“可能是有事要忙。我打电话给他。”结果那边并没有人接。
“怎么样?”沈老太太问。
她按着手机,打字,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那边才有答复。“说是回到家了,洗个澡再过来陪奶奶。”
沈老太太这才放心了,“叫他不用过来了。小芽,你也回去休息吧,这边有看护,不用担心我。”
眼见她一直催促,江芦芽点点头,“好,那我先回去,明早再过来。”
当她回到屋子里时,房间是亮着灯的,一股酒气飘来。
她皱了眉头,蓦然就有些烦心了。找他一天都找不到,撇下病人不管,他却跑去喝酒?
“沈澜祀,奶奶都已经住院了,你瞧瞧你这颓丧的样子,合适吗?你弄成这副模样回来,是想影响谁的心情?”
“影响你的心情了吗?”
半醉的眸子瞥了她一眼,“我心情也不好,我就不能去喝点酒了?”想回家,想去见她,又害怕很快就是分离,烦闷之下,只好以酒浇愁。
还没说上几句话,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像点了火花,一下子就要迸发火光了。
这个时候,里里外外要应对的事情也太多了,江芦芽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控制着情绪,不跟他起冲突,“离婚那事……”
她本来想说再缓缓的,等奶奶的病情完全稳定下来,等奶奶出院后再说。这些天,她也不是没动摇过离婚的心思。
一提到离婚两个字,沈澜祀忽然觉得自己被戳到了痛处。
他死死地盯着她,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才不过几天,又提这个,怎么,你就那么急着想喊我一声四舅?”
话落,江芦芽的心也刺痛着。别人拿这个称呼来嘲讽她也就算了,连他也这样说,这场婚姻,果真是彻头彻尾的笑话。
半红的眼圈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啊,四、舅。”
既然他说了这句话,她也不需再考虑那么多了,离婚的心,不可动摇了。
“这个婚,我离定了。”她说。
听到这话,沈澜祀只是将头枕在沙发上,闭上了眼,没有说话。
之后,江芦芽住在医院里,跟沈澜祀基本没有什么交集。没多久,沈老太太出院了。
该来的总要来。
六月,一大早就是阳光灿烂。毕业季,大家都要各奔东西了。
校园里,很多同学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怀抱着对未来的期待。江芦芽已经下定决心,要开始过新的生活了。
黎默叶很担心她,一见到她就问长问短,“芦芽,你真的没事吗?有哪里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跟我说,我一定要帮你。”
江芦芽看着她,凤眸笑得眯起,“我没事啊。若说要帮忙的话,默叶,等下校长给我拨穗的时候,你记得给我多拍几张照片,要拍得好看点。”
看着她一脸轻松的样子,黎默叶虽然放心不少,但还是忧心的。她知道这个朋友很体贴,总是强撑着,不叫别人担心。自己得多留意一下她。
黎默叶笑道:“我可是个合格的摄影师。处理了毕业的相关手续之后,晚上我带你大吃一顿,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都不管了!”
她也不希望江芦芽留在校园太久,那些同专业的同学都在说江芦芽的闲话,已经被她教训过一顿了,所以现在也没人敢在江芦芽面前说什么。
对于那些事情,江芦芽也是没什么在意了的,反正都是老生常谈,而且,一个句号就快要划上了。
“好啊。”她笑着应道。
结束了毕业典礼,又办了退宿手续之后,她跟黎默叶说有事要办,先离开,接着独自走向了校门口。
“我来接你。”男人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淡淡的,很平静,没有任何冷意。
“嗯。”她应了这么一声,又说:“我在门口等你。”
没多久,就等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车子。
副驾驶车窗摇了下来,她看到他的脸,却选择忽视,直接开了后侧车门,上了车。
沈澜祀眸色顿了顿,打起精神,问了句,“离校手续都办好了?”声音出口,有点沙沙的。
“已经弄好了。”江芦芽望着窗外答道。
“……要吃些什么吗?或者,买些什么?你都毕业了,送你一份毕业礼物,也是应该的。”或许,私心里,他是想跟她多待一会。
“不用了,事情办完之后,我就跟默叶去逛街,我跟她越好了的。”她摇摇头,淡淡地说:“至于礼物,我也没有什么想要的。”
暗自叹气,沈澜祀握紧了方向盘。盯着前面密布的车流,话语里带着难以察觉的叹息,“那行吧。”
材料准备齐全了,手续办得也很快,前后不过十来分钟。
离开那幢大楼,江芦芽的心情都不一样了。百味杂陈。但她还是扬起一个笑容,新的生活要开始了,她的命运终于掌握在她自己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