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赵承安点了点头,“明天下午天黑之前让张扬去将人带回来。”
“咱们先发制人。”
……
两日上元节一晃而过,等不到出正月。
正月十七,天才刚亮,朝廷大朝刚开,赵承安便亲自带人,将之前一路随在他们之后的阳城府首刘垠,阳城总兵方千,押送京都大理寺。
随后赵承安在早朝间,宣武门震鼓鸣冤,上告御状。
谁都没有想到,入京不过三日的赵承安,赏功的折子还压着未发,便如此出奇不意的来了这么一出。
鼓声传来的时候,正在上表称赞皇帝德荣四海,天下一片繁盛的大臣愣了一下,口中表了一半的赞颂,生生的顿住。
外头急急点点的鼓声让众人四目想看,窃窃不已。
‘怎么回事,有人敲闻天鼓了?’
‘谁啊?’
‘什么人,要告御状?’
‘……’
大殿上,高坐上位的老皇帝,略沉了脸,目光看着下面排排而立的众人。
坐在这处,宣武门的鸣冤鼓声,隆隆的,清晰可闻。
大殿之上,因着鼓声,人心渐有些浮荡。
“皇上,是镇边将军赵承安,在宣武门外鸣鼓喊冤。”前去探寻的内侍垂着头疾步而来,想到那一身素甲的赵将军,心中突突直跳。
直觉得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殿上本就因这鼓声而有些躁动的大臣们,一下哗然。
镇边将军赵承安,敲了闻天鼓,要告御状!
众人哗然一瞬,看向堂上看不出神色的皇上,又很快回过神,齐齐噤了声。
大殿内因为那隆隆作响的鼓声一片暗沉。
李延熠侧头向李延泽看去,两人的目光在大殿中相撞,分毫不肯退让。
李延熠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唇,转开眼,望着身前的御阶,神色浅淡自若。
老皇帝看了眼立在大臣之间的三皇子李延玟和七皇子李延泽,微微垂下了眼。
“去,宣苦主觐见。”
苦主啊……
他坐在龙椅上,失神的想。
赵承安来的很快,在众朝臣各异的目光中,一身袍甲,昂然走进这大禹国,权利汲汲的中心。
“臣,驻北镇边将军赵承安,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承安深深一揖到底。
“爱卿平身。”老皇帝及不可见的微微叹息。
“赵承安,可是你敲的闻天鼓。”
“是臣敲的。”赵承安压肩直背,如一杆寒枪直挺挺的戳立在这大殿上。
老皇帝看着他,顿了一刻,才开口道,“你可知道闻天鼓代表着什么。”
他说罢,看向堂下。
朝臣列队中,一人侧步出列,“回皇上,大禹律法严明,御状尤甚,据大禹律定:民告官者,需闯刑,滚钉而待……”
“越诉者,笞五十;不经法司查办,冒告者,滚钉鞭笞犹重;申诉不实者,杖一百,所诬不实之事重于杖一百者,以诬告重罪论处;若曾经法司、督抚等衙门问断明白而妄图翻异者,追究教唆主使之人及控告者,俱杖一百、徒七年……”
赵承安打断了那位大臣的话,沉声将大禹律关于告御状的律法,缓缓念道。
老皇帝点了点头,“你既知道,还要告?”
赵承安恭恭敬敬的躬身,声音却斩钉截铁,若掷地有声,“臣,告!”
“好。”老皇帝点了点头,“你说。”
赵承安直起身,猛地看向前排而立的三皇子李延熠,“臣要状告三皇子,草菅人命,通敌叛国,勾结陇焰泄漏边军机密,战前叛国,设计大将军程平遥被陇焰所俘!”
他说着,拿出准备好的状子,双手举过头顶。
大殿上,因着他这震震之声,先是一静,随即轰的炸开。
‘赵将军,你疯了!’
‘诬告!诬告!这怎么可能。’
‘不会吧……’
殿内,三皇子派,有沉不住气的,率先出列,跪在地上,痛斥赵承安诬告误国!
赵承安对于他们的话,浑不在意,只仰头看向上座。
老皇帝提了口气,看向下方的李延熠,“老三,赵将军的告状,你可认。”
“皇上,赵将军所言是虚,三皇子为人温和,素有贤名……”
“回皇上,”三皇子躬身出列,“臣不认。”
“赵将军想是受人蒙蔽对臣有误解,才会如此……”
“赵承安,你可改告?可还要继续告?”
“臣不改,要告!”赵承安不为所动的坚定道。
“好……”老皇帝开口道,“来人,带将军闯刑。”
“是。”门外的侍卫上前便要押赵承安离开。
赵承安抬手阻下,向上拱手揖身,大呼,“臣,谢皇上。”
说罢,他转身向殿外而去,就在殿外空地上。
“请将军卸甲。”那负责笞刑的人迟疑了一下,低声开口道。
赵承安略一点头,摘下兜鍪,解下素盔,直到只余下一件雪白的中衣。
由侍卫确定没有携带护具后,赵承安正对着大殿的门,直挺挺的跪下,“来吧。”
“……”两名负责行刑之人顿了顿,其中一人道,“得罪了。”
说罢,沉重的仗木板,重重的落在赵承安的肩背,发出闷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