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这都是怎么想的?”齐湄有点生气,却又无奈。
“还是怎么想的?这不都是为你好,帮你想的吗?”
齐湄看着她娘还挺委屈的,自家感觉,这么些讲究心思,今儿用三句两句到底是说不通了。沮丧之下,把脸埋在手里,自家揉了揉,大大叹一声气:“您可真是亲娘!”
齐母有点摸不清女儿的意思,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问:“你这……真是挺不喜欢的?”
齐湄抬起头,不暇思索:“我没有不喜欢。只是你们搞得太突然了,现在又说是这么个情形,出人意料,觉得有点烦躁。”
“啊呀,那就好。”齐母大大松了一口气。
“娘,天也不早了,我去厨房备饭。”
“你还有差事要做,千万当心你的手。有什么要的,就吩咐他。那小子听话呢,省心得很。”
“我知道。你们先喝茶歇歇。”
齐湄出门,拐到厨房门边。
那儿郎果然很会做活。烧上火之后也不闲着,在锅里温了些水,刷了齐湄之前吃过饭的碗筷。齐湄来时,他正在洗抹布,还是把洗碗抹布和擦桌抹布分开洗的。
这可不是寻常贫家的习惯。就连齐父这种勤快儿郎,都不会这样讲究。齐湄住了这段日子,只是用抹布分开擦东西,还没洗过呢。这儿郎却一看就知道怎么做,让她有些意外。
“你姓什么,叫什么?”
“姓牛,牛沐然。”他抬头看她一眼,神态倒比在厅上面对二老要自然得多,“是沐浴的沐,忽然的然。”
“你识字?”
他忽然有些慌乱似的:“我……没有……”
明明就是有。
他壮硕结实,力气很大,但眉眼间神态温和,待人接物有礼,做事细致,还识字。一般的人家,可养不出这样的儿郎,或许比齐家出身还高些呢。
可是那又怎么样?
他这姓氏,就像他的命运。
这温顺的大家伙,在牙子的手里,在主人家的使唤里,只是一头出力的牲口罢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
她读书时听先生讲过:百官治国,叫做“代天子牧”。也就是说,在高贵之人眼里,这天下百姓,都是一头头出力的牲口。
大家一样。
“阿牛。”齐湄笑了笑,“我叫你阿牛,好不好?”
阿牛轻轻“嗯”了一声。
“阿牛,二老远道而来,简单吃点儿,就得休息了。你看看案板桌上的那些蔬菜,捡你合用的,做些热菜。桌下是米面缸,我想着此时做主食怕是来不及,恰好巷子头有家胡麻烧饼,挺好吃的,我就去买一些,再带两样卤肉回来。”
阿牛正好拧干了手里的抹布,搭在盆子边上。转过来望着齐湄,张了张口,脸上又有些为难:“您……”
“都叫过妻主了,以后就这么叫吧。”
阿牛脸上泛红,点了点头,轻声地问:“妻主……有什么忌口?”
“没有。家常吃饭的口味,应该和我娘差不多。你不要拘束,以二老平时习惯为主。”
“那……妻主出去买东西,多久能回来?”
“哦,都不远,约莫一刻钟的工夫。”
“好,妻主行路要小心。”阿牛柔柔道。
齐湄觉得挺好玩的。看他第一声妻主,叫得挺艰难,这会接二连三叫了几声,倒是越叫越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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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几包吃的,还没进家门的时候,齐湄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厨房上飘起的炊烟。
有家人在身边,这感觉还真是不错。
高高兴兴走进厨房,案板上已经放了三道菜,都是热腾腾的。过去一看,一盘白,一盘紫,一盘绿,就认得了。
“阿牛,你这也太快了!”她放下卤肉包,“这盘是把我那半个白菜帮子炒了?”
“嗯。”
“可以啊!顺丝切条,还用的是猪油,好香。”
阿牛有点局促,赶紧解释:“灶台上有两罐油,我看着……”
“用得好!”齐湄赞赏。
这小子容易多心,不用多说,直接夸就对了。
阿牛果然放松,脸上见了笑影,拿起粗陶臼走过来,把里面的蒜泥倒在装着茄子的盘里。
“捣蒜放盐了?”
“放了。”阿牛见她望着盘子,又小心地解释,“妻主说要快一些,我就把这两个放在大锅里,一并蒸出来了。同时炒了白菜,现在那锅里烧着汤,都是清淡口味为主。”
他第一次进这间厨房,用起调料却显得很熟悉。一边说,一边就提起小瓷壶,在茄子里滴了些芝麻香油。
“我也是疏忽了。原先一个人吃饭,菜虽然多,分量却少,还催着你赶快,难为你了。”
“妻主也说了,简单些。没有为难。”阿牛给另一盘菠菜放了勺盐,加了一点点糖,又用了一点酱油。
“再放点碎芝麻。”齐湄见他已经打算收手,随口一句,“在花椒粉的罐子旁边。”
阿牛望着她,眼睛就是一亮。
齐湄笑道:“刚才你不是没想到,而是没找到吧?是我这边零碎小罐子太多了。不如我回头给你拿点彩漆,你自己写上调料名字,就好用了。”
“好。”阿牛笑着应声。
作者有话要说:
阿牛小哥哥在第三章 终于拥有了姓名和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