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倒是没去过书院了。不过明大人撂下话来,说过几日还要择机考我文章呢……”景驰想起明大人那副“就你这点水平还配求娶我女儿”的冷酷面孔,便有些心有余悸。
明娪极力忍住才没有笑,考过明经又考论文,她爹这是找女婿还是找状元呢?
“我爹让你受苦了,且再忍耐一阵吧。”她拍拍景驰的肩膀,又忍不住抱了抱他,只能如此勉励了。
“呵,令尊只会一味出怪题耗费我的心神,你呢,还要这般打扰我的睡眠。”景驰倒是没什么过多的反应,只是轻轻将她推开来,轻声道,“走吧。”
“哦……”看他已经踱步到门前,小心观察外面是否有人,明娪欲言又止。
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为自己辩解的。但是……难得的此等独处时机,他不打算留她,也不打算亲她吗?!
一想到这便又双颊发热,好让人难为情啊。
胡思乱想着,不得不跟随景驰的脚步来到门后,却见他反手一推,倒是把门合上了。
“有个家丁巡逻至此。”
“啊?那怎么办?”
“等他走过去便好。”
“哦……”
二人相对倚在门边,等待的时候总是显得格外煎熬。
“你说今晚我想做什么都答应,是一件事还是所有事?”
景驰本顾虑着要赶时间送她回家,更兼想着明大人那张比冰霜还冷的脸便再无暇旁顾,如今既然天意要他们再等一会,他便暂且放松些吧。
明娪闻言抬头,只见月光透过窗格洒在景驰上身,无数个光与阴影的分割令他的神情有些神秘莫测,有笑意与情愫,还有点坏坏的。
“什、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她的鼻尖仿佛被羽毛轻扫了一下,未及她醒悟,羽毛便又飘到了她的嘴唇上。不仅如此,羽毛很快便似着了火,迫得她张口寻找灭火的津液。
“这样也可以吗?”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真诚的发问听上去却是格外促狭。
他什么意思?都已经做过了还来问?!
更何况她都那样回应了,还要怎样。
气得她抬手便打。
他却拉着她推门,“快走。”
这次有景驰带路,她不必再爬墙。穿过景府隐蔽而疏于看守的小角门,他们一路小心翼翼的向她来时的方向走。
靠近明府后,明娪拉着他拐进了一条小巷,为他指示自己攀爬出来的位置。
“就是这里,我翻过去,便无事啦。”
景驰看了看那墙角堆积的一些杂物,又仰头看了看墙沿,点了点头,心中不免又对明娪这女中豪杰肃然起敬。
“去吧,待你翻进去,我便离开。”
于是明娪便拎起裙角,一个跨步踩上了叠在一起的木箱。
迟疑了一下,她还是又跳了下来,转过身来望向他。
“又怎么了?”
她期期艾艾的绞着手指,上前一小步,在他耳边道:“希望景公子莫要误会,虽然本女官见多识广,曾经在公主出嫁前陪她偷偷看过避火图,但之前还从未做过今晚这般的决定。”
今晚她想要留下,他只觉得欢喜与顾虑一时占据心头,并不曾有过其他弯弯绕绕的想法。
不过既然她主动提起,他也只须听着便好了。
“我知道你觉得我们的婚事未定,所以担心我去了饶州便会再生变故么。”她低着头,如今被冷风一吹,清醒过来,说起这些便更难为情了,“我只是想让你安心而已。”
景驰无奈,他自然知道她所思所想了,难不成夜闯民宅,是要当采花大盗吗?
“咳,我哪有你说的这般患得患失?”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慰,他还是勉强承认了下来,“我如今已经很是安心,今夜我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开玩笑,他会记一辈子的。
“院外有人声,快去!”
“是谁在外面!”
……
院内人声喧嚣,灯光也照到了墙外,明娪与景驰俱是吓了一跳,再回过神来,便明白是她家中已然发现小姐不见了,正四处找寻呢。
这麻烦可就大了,尤其是对于尚且未获得明大人一丝首肯的景驰来说。
“快走。”明娪拉着他,打算趁家中人还未追出来,再找另一处翻墙。
可惜这巷子过深了,他们便这么被在巷口堵了个正着。
为首的便是身披道袍,靴子尚未提好的明大人。
事已至此,明娪只能抬头给景驰一个“我如今也帮不了你了”的眼神,又小声叫了声“爹”。
明大人此刻的怒火却是全然冲着景驰而来,张口冷冷道:“景公子深夜在蔽舍外暗巷内徘徊不去,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做么?”
“世、世伯,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呢……”景驰只觉得后脊一阵发凉,硬着头皮打招呼。
他怎么这么倒霉啊,明明是明娪自己溜出了家门去找他,如今背锅的却注定是自己。
没办法,亲都亲了,抱也抱了,若说无辜,倒也不算。他还能怎么办,只能硬抗了。
“呵!这话好笑,倘若不是家中不太平,我……”
“都小点声!把灯熄了!生怕左邻右舍听不见是么?”
明娪欣然瞧见拢着藕荷色外衫的妇人快步从后赶来,一面呵斥下人,一面呵斥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