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过奖了……”
“那不如你就着这桌案画上一幅庞氏的仪容样貌来给朕瞧瞧,若是朕瞧着好,便答应你了。”
“啊?!”
“怎么,明姑娘不肯?那么景卿的冤屈,待到朕忙过婚仪后再议也不迟。”
“能为陛下作画,臣女自然肯!”
明娪好不容易半凭记忆半凭想象的画出了个庞家小姐的含羞低眉面貌,皇帝捧了细细看着,才对她摆了摆手,道:“若是今日来不及送立冬节食,拿着桌上那块腰牌,明日再去南宫罢。”
原来这狗皇帝一早就猜到她时间紧迫,什么画画,就是故意为了让她着急!
不过,虽然拿了得以出入南宫的腰牌,她依旧在出宫后与小厮汇合,寻了个隐蔽地方,燃起了多烟的炭火。
宫中人多眼杂,倘若他们今日不对太后行动,明日有风声传到了太后耳朵中,那便不好行事了。
按照他们先前约定,红烟是为皇帝宽和,开出饶宁王一命的条件,黄烟是宁王必死,以遗诏戳穿诬陷之事,胁太后回宫。
明娪想了想,一抬脚便将能生成两种颜色烟雾的**皆踹进了火堆。
她在心中祈祷,形势大好,希望她与景驰能心有灵犀,一鼓作气,莫要横生枝节。
直到烟雾燃了半个时辰,明娪终于再待不住,吩咐小厮道:“将马给我一匹,我去南宫看看。”
一路策马疾行,不顾那珠钗散落、不管寒风凛冽,她心中只想着景驰能否明白她的意思,担心他能否成功。
待到了南宫山脚下,一辆马车与她相向而行,两相擦肩而过。
“是小姐!”
明娪亦回过神来,拉紧缰绳转过身来,追上了停下的马车。
她跨步下了马,丝毫不曾察觉自己的双手已经冻得麻木,她只是急切的问道:“景驰呢?他出来了么?”
“阿娪。”
就在她慌乱的时候,车帘掀开,她苦苦牵挂寻找的那人就坐在车内,正向她伸出了一只温暖的手来。
想不到才分开半日,再见面时她竟已经控制不住眼眶发酸。
景驰拉她上了马车,被她的手冰得皱眉,于是便一直捂着。
“太后她……?”
景驰笑意如同三月春风般温暖,“太后要准备回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是除夕了,大家在欢度春节的同时,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一定要戴口罩哇!!!!
第68章 小雪
回明府的路上,景驰同明娪说起方才在南宫中的见闻。
明娪如今倒是轻松起来,笑道:“你还是先说说,看到我燃起了那样的烟雾,当时有何感想?”
“我起初猜想或许是陛下两条路皆准允了,但转念一想,若真是如此,你自然会选择更为安全的第一种办法,不必给我出这样的难题。直到进入宫门后我才想通,两色烟雾都燃起,是恩威并施。”
向来只有上位者对待下属才有恩威并施一说,意思是这个意思没错,只是明娪暗自想着,还是说打太后一闷棍,再给个甜枣吧。
景驰虽然参透了这个主旨,却也未能再得到更多的信息,面见太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明娪又问道:“那太后是不是很凶、很可怕?记得从前先帝在时,皇后便已经是威仪气势很足的样子了……”
景驰微微摇头,“太后坐在那烟雨山水的屏风后,我只见到一个坐得端正笔挺、宽袍凤冠的人影,直到侍女奉上了我为太后准备的立冬节礼,那影子才微微一颤。”
明娪见他身旁还放着那个漆盒,便知道这礼物太后并未欣然收下,于是伸手取了过来,打开来看。
内里并不是那份辗转流离了大半年的先帝遗诏,而唯有两小块巴掌大小的织金绸缎面料,哪怕细细观看,也难分辨这二者之间的区别。
她似是自言自语道:“太后一眼便看懂了。”
“嗯。”景驰点头。
他们自然不会傻到拿真遗诏去送到太后眼前,否则若太后耍起无赖手段,一把火将遗诏烧个精光又该怎么办呢?
明娪带回来的遗诏交给了景驰,景驰又递给了明大人。曲秀撺掇锦衣卫曲大人运作了一番,又兼有朝中坚信景大人为人的同僚们同心协力,细细将两份遗诏从里到外的检查了一番,终于发现了些许不同。
那份明娪带回的遗诏,里子是织金丝绸,而魏均供出的那一份,里子是织金瑞麟绸。二者相差无几,倘若不是曲大人麾下那个得力的佥事冷眼瞧出了此二者在光下的光亮程度不同,大抵也不会再有旁人慧眼如炬了。
旁人或许还不能仅凭这一点点差别断定出哪份遗诏才是真的,可太后见了这份如此别致的供奉礼物,却是神色一震。
明娪听着,伸手抚上了景驰的肩膀,关切问道:“太后对你动怒了么?”
“自然的。”
明娪想来也是,她为皇帝帮忙,尚且还跪拜了好几次,更何况景驰是要去用那礼物戳太后的心脉。
“你受苦了。”明娪心疼道。
景驰却笑得有些促狭,“还好,太后也被我气得够呛,先是狠狠将盒子一手丢开,又大发雷霆了一通。可发怒归发怒,太后理顺了气后也想得明白,此物一出,查出遗诏真假不过是时间问题,如若她再不服软回宫,宁王连保命都堪忧,自然也就颓败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