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头没抬头看她,依然盯着前方敌人,但是打了个喷嚏。
像是对她的回应。
何唯却立即想到那晚,它和她走进储物间时的情形。
不由想,如果他在就好了。
前面那两人没动,似乎有些犹豫。
何唯很快意识到,他俩都是寻常打扮,没做掩护,估计是不想轻易暴露面目。身后那位有着大仇,倒是按捺不住,一步步欺近。
烟头见她盯着前方,又机警地调头,盯住后方。
前方那个抽烟的,忽然扔了烟蒂,从口袋里摸出一物,抬脚向前,同时戴上口罩。
何唯一颗心提至咽喉。
可他走了几步,忽然顿住,紧接着烟头忽然大叫。
何唯似乎听到车声。
她回头,看见小路尽头处亮起车灯,车速极快,车灯太亮,何唯还在辨认车型,烟头却是跳起来,叫声中带着明显亢奋。
那是一辆越野车,以一股子疯狂势头开过来,撞向手持匕首那位,他狼狈躲过。车子继续向前,冲向前方那俩,那两人分头往两边躲,车子似乎迟疑了一下,忽然选中一个,冷不防地撞过去,那人身手还算灵活,翻个跟头避开。
车子一个急刹,摩擦声刺耳,随即一个神龙摆尾,像是失控,不等人反应过来,疾速倒车。另一位或是侥幸,一时放松,而且已经退到树林边缘,脚下有烂泥还有碎石瓦砾,料想车子不会开下来。但他忘了这是越野之王,车主更是个混不吝的,悍然撞过来,他慌乱躲开,车子撞到一棵树上。
碗口粗的树,听见裂开声。
哪怕是躲开了,听见这声音也会头皮发麻。
连何唯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这一幕,都觉得心惊肉跳。
庞然大物灵活得不可思议,犹如大片里的镜头。
她决定,今后最爱的车就是悍马了。
没有之一。
劫后余生的那两位对视一下,拔腿就跑,而且是分头跑,生怕再被一锅端。
车子一个咆哮冲上路面,急转弯,往相反方向开去。
那个保安,目睹了巨变,果断跑路。他开始是沿着路跑,听到车子追来,一猫腰钻进树林。车子并没往前追,而是停下。
车门打开,有人下来,迈开大长腿,气势汹汹走过来。
看在何唯眼里,觉得他是踩着五彩祥云而来。身后那两道强力车灯,犹如万道霞光。真想立刻飞扑到他怀里。
她也的确朝他跑去。
烟头跑得比她还快,耳朵飘起来,到了近前,一个飞扑,跳得史无前例地高,那人本能地伸手接住,于是,烟头成功地享受到了他的怀抱。
还得寸进尺地伸舌头,在他脸上舔了一下。
何唯忽然泄气,跑不动了。
周熠放下烟头,走到她面前,开口时语气吓人:“你爸是醒了还是死了?让你大半夜跑这来找死?”
一句话把何唯的满腔柔情给堵了回去。
她气得瞪着他,忽然伸手指向路边丛林,“快抓住他。”
“他是谁?”
“张武,就是那个保安,躲了几个月的那个。”
周熠皱了下眉,往那边看了一眼,树林黑黝黝,哪还见人影。
何唯气得跺脚。
他倒是很冷静:“你去车上,把车门锁了,等着我。”
他顿一下,又吩咐:“要是还有人来,就开车先走,别管我。”
然后说:“烟头,走,带你去打猎。”
何唯坐进悍马里,锁了车门,长舒一口气,觉得这不仅是最爱的车,也是最安全的所在。她又扳过后视镜,看了下脸,还好,没有花容失色。
她摘下帽子,捋了捋头发。
这才想起他的叮嘱,警惕地看着前方和后面。
又从副驾驶位置挪到驾驶位。很舒适,长腿收放自如。她的手搭上方向盘,仿佛还有他的温度。
她随手翻看手套箱,烟盒,打火机,口香糖,没拆封的纱布……乱得可以,还好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
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哦,没有个小挂件或小摆件。
她再次想起他的叮嘱,又警觉地前后看。
四下空寂,仿佛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车里还有他的气息,让她无法专注,她想摇下车窗通风,又忍下了。
半小时过去。
何唯开始担心,那人是亡命徒,手里还有凶器。她不该让他去,跑了就跑了。又想到他刚才从容的样子,从后备箱拿出个小手电,捡了帽子让烟头闻,他们配合得只会比她更默契,还有他说过,他什么都是最强的。
一个小时过去。
何唯看着车锁,握着手机,想打电话,又怕打扰他。万一接手机时,那人从身后冒出来给一刀怎么办?
何唯正握着手机纠结,听见狗叫。
一人一狗终于回来。
何唯先是一喜,又是一愣,再细看,确实再没别人。
她打开车门,问:“没找到?”
周熠脸色不好看。
她不由紧张,问:“你没事吧?”
他只朝她扬了扬下巴。
何唯这才意识到自己鹊巢鸠占,挪到了副驾座。
周熠开了后车门,让烟头上车。自己坐好后,从后腰抽出一东西,扔到仪表盘上。是那个布袋,依旧鼓囊囊。